二楼这间房的窗户开的方向不好,冲着条后巷,面前一排宽就是隔壁的一堵墙,挡住了阳光。时间将至正午,屋里气温开始闷燥,光线却阴幽幽的,观感与体感极不协调。余进审视着坐窗户的男人,推敲着对方的身份。春阳市是座大城市,隋朝大运河从城正中穿插,带动从古至今优渥的经济发展。虽不是首批一线城市,距离国际化大都市的标准也还有段距离,却也足以滋养出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当地土豪。凭着凡间游记里两页关于春阳的故事,以及在岑云鹿口中只言片语的偶尔提及,加这两日的见闻,余进大致可以感受到,这座城,水很深。即使比能人多如牛毛的京都沪上差得远,大小势力也当得起一句错综复杂。“你姓林?”
余进问道。目前他心中有两个猜测,一个需要验证,一个他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穿练功服的男人仍是以背对人,冷声道:“既然知道本少是谁,那你也该猜到找你的原因是什么。如何,听说你手上有点招式,是希望本少打服你,还是识趣点主动从云鹿身边滚远?”
余进双眼微眯。果然是春阳林家的人。这个家族不以财力权势见长,论资产人脉,不仅够不着老牌的四大家族,比那些后起之秀的豪门还要往后稍稍。林家的特殊之处在于,他们以武传家,掌握着一门不盛名于世的高深内功。当然,若是仅仅如此,一家子莽夫倒也招不起谁的忌惮,毕竟这社会能打已经没什么用了。内功世家,天资卓越的后辈,有可能将内功修炼出真气,而习武者一旦拥有真气,便成为岑岸逢昨晚所说的,道人。这世界从二十世纪之后,仿佛所有人都致力于破除迷信,否定一切超自然的存在,但真正站到某种高度的人都知道真相,更知道全人类现有的科技,只能统治地球上的其它生灵,而远不可能统治一切。科学对宇宙一无所知,某些超然生灵存在的维度,更凌驾于当前宇宙之上。道人,是仙这一体系里,介于凡与不凡之间的过度阶段,虽不足以对抗强大的官方,在民众层面完全可以横着走。如果说林家人之中,有精通卜算术数的道人高手,提前埋伏也就顺理成章了。“你也是个人物了,黑妹。”
想通关节,余进心情反而舒络,扬起戏谑笑脸凝视着秦倩:“跟岑云鹿死不对付,结果找岑云鹿的舔狗来对付我,你是真的没有一点别的办法吗?”
如何一句话得罪两个人?这事儿他可太擅长了。秦倩怒道:“你放屁!姑奶奶要收拾你,轻而易举!只不过是想看你因为岑云鹿那死女人受牵连的好戏罢了!”
余进笑得愈发有兴致:“确定不是你们家知道是我救了你的命,不准你这白眼狼恩将仇报,控制了你能支配的人手?”
秦倩的怒容与之形成格外鲜明的对比,恼上加羞,可嘴偏偏不怎么聪明,憋不出一句驳斥。窗上的男人此时终于缓缓转身。“舔狗?那是你这种下等人专属的名词,本少爷用不上。不过,你的口出狂言,顺利惹得老子不高兴了,所以,你今天没法竖着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