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补了一顿晚饭,余进还是摸黑去了镇上。他寻思着,也就是谈几句话走个过场,给这些新上任的村官们面子上的尊重,能睡前办了最好。至于明天,但凡有点别的安排,时间上就相冲了,能避免的不便自然尽量避开。路其实没有很黑,村口修路的工作还干得热火朝天,大灯照着,走完剩的半截土路,往后都是水泥地,平平坦坦好走得很。“哪儿去啊,阿进?”
曹冲的父亲嘿嘿笑着招呼了一声,那神态跟看亲儿子差不多亲。余进实话回道:“我姐说新来的村官们找我来着,那会儿我不在家,过去问问什么事。”
曹冲他爹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你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常茂兴给那些小村官送礼,他刚刚也蹬个自行车出去了。”
余进预料之中。老常家人不但擅长欺负人,巴结人也是会的。以前当村长没他们家的份,因为都是镇政府直接指名道姓委任的,而老常家前些年投机种了两亩多违禁植物,名声老早就臭到街上了。这次不同,县里要年轻能干的人继任村长,村里四十岁以下干得动活的人大部分都在外务工,竞争圈子本来就很小。再加上当年种植违禁作物的处罚,并没把常茂兴的名字加进去,所以他机会很大。“阿进,你可不能让常茂兴当新村长啊!老常家哪个人当了村长都要不得,本来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人,村里交给他们来管,咱不是全村儿人遭罪么?”
旁边有修路的同村人随了一嘴。民意如此,没人愿意看着老常家任何人上位。以前没权力的时候,都横行霸道,要真是连村长都让姓常的坐了,往后鱼肉乡里的光景可想而知。余进没跟殷殷期盼的村民们打包票,不喜欢把话说太满。收拾常家人毕竟有个过程,效率如何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来,不一定就能在选新村长之前把常茂兴废掉。他能保证的,只是老常家坐不稳村长的位置。……步行半小时到镇上,加上问路,余进十点十多分找到镇政府给年轻村官们安排的宿舍。宿舍不是很正式,是在派出所对面租的房子,就挨着邓华杰他们银行,在三楼,档次还可以,四室两厅的新民居。四名年轻村官刚好一人一间房,两女两男,给余进开门的是其中一名女村官。别说,长得还蛮好看的。五官比较饱满,大眼睛高鼻梁,皮肤雪白,个头明显超过一米七,穿个拖鞋都齐余进鼻子了。感觉不是本地姑娘,像北方人。“找哪位?”
“我是余进。”
“啊!你就是余进啊?快请进!”
女村官有些意外,毕竟都挺晚了,她和同事们都洗漱过准备睡觉,结果下午专门去找没找到的任务对象却主动过来了。将余进让进门,她随后便将房间里另外三名村官也都喊了出来。……围坐在茶几旁,四人分别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两名男村官,偏瘦的叫杨青,个高的叫李明成;给余进开门的姑娘,操着标准的普通话,是鲁省碧岛人,姓钟,名字比较中性化,叫钟阳。另一名女村官胖胖的,戴个眼镜,外貌相对没那么优秀,叫王薇薇。能被派来做村官的大学生,并不像传统认知里的学生娃娃那么青涩腼腆,至少这四人都挺有性格,也很主动。上来便旁敲侧击表明意图,让余进知道,上头还是倾向于让他去接任村长。余进明确回绝:“我没有多高尚的情怀,做不了贡献小我为人人的伟大事业,所以我不可能把村长的担子揽在身上,让村子拖我后腿。这么晚过来,只是想问问几位,新村长的其余人选,目前筛选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