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开了。
错开视线后,江凛跟着车小跑了一段路,但火车总要开远。
他停了下来,看着火车消失。
才恋恋不舍地出去,回家。
两人刚分开,江凛就想她了。
一想到她回家十几天,江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车上的苏玉禾同样难受,两眼发酸,不舍地转过头。八壹中文網
旁边坐着一个婶子,刚才就瞧见江凛了,看这对小年轻相貌都好,问苏玉禾:“姑娘,那是你对象啊?咋不一起回去?”
苏玉禾侧目看她:“我下乡插队,现在回家过年。”
婶子也是人精,一听就抓住了重点:“那小伙子是乡下人?你是城里知青?”
苏玉禾点头。
大婶双眼放光,像是听到什么大八卦一样:“俺滴乖乖哟!你咋想的?乡下人能有城里人吃商品粮的好?”
苏玉禾没说话,大婶想了想,好像想到她为什么会看上那个乡下男人。
大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诫苏玉禾:“姑娘啊,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小伙子长相?确实是真俊。不过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相貌不能当饭吃。他总有老了走不动的时候吧?到那时,你才知道什么才是好的。”
苏玉禾抿着嘴没说话,这婶子有点烦人了,她又不认识江凛,这么说江凛,苏玉禾听不惯,她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那婶子话还没说完,看苏玉禾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惜地摇了摇头,长那么好的姑娘,以后要遭罪了!
她冷哼了一声,加入了隔壁的聊天队伍。
硬座真的很吵,大家甭管认识不认识的,上来就聊天,天南地北地聊。
更多的是回乡的知青,问一句在哪里插队要回哪里过年,都能聊上大半天。
五六个小时过去,外边天黑了,车厢里亮起啦昏黄的灯光。
靠站点停了会儿车。
站点有叫卖的吃的东西,价格不便宜,看着味道也不太好。
苏玉禾下去吹了几口新鲜空气。
等火车准备再次开动,她才回到位置上。
原先跟苏玉禾搭话的大婶,脱了鞋抬脚踩在上面。
苏玉禾眉头皱紧,没等她说话,那大婶嘿嘿笑了两声儿把脚放在:“俺还以为你下车了呢。”
苏玉禾摇了摇头,有些嫌弃被她踩过的椅面,但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了,她心里再不适,也只能强忍着难受坐下。
站点下去买吃的人很少,火车开动后,大家开始拿出自己带的干粮吃。
很快,几乎是密闭的车厢内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咸菜味、包子和别的干粮味……
苏玉禾旁边的大婶掏出两张饼子,就着开水喝。
苏玉禾眨了眨眼,这婶子,刚才手一直搭在脚上,一直没去洗……
她隐隐有种反胃的感觉……
这年代想要买卧铺的票很难,但她如果让苏泽明中间运作一下,买卧铺也不难。
她买票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很是后悔。
那婶子的饼是梅菜馅儿的,边吃边大嗓门跟对面说话。
空气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梅菜饼子味道。
在对面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不知名的咸菜之后,苏玉禾终于忍不住了,拿上自己的杯子出去。
走两车厢连接处打热水,里面放了麦乳精,喝下甜滋滋冒着奶香的水,她才觉得人舒服了不少。
连接处有可以打开的窗户,苏玉禾站在那里,风吹进来,吹散了不少杂味。
她还没站多久,就有人过来搭讪。
搭讪的是个看着有三十的男人,个子没比苏玉禾高多少,瘦瘦白白的,戴着一双金丝眼镜,身上穿的藏蓝色呢子外套。
男人原本想来这里透口气,没想到能看到极品美女。
苏玉禾半倚着,眼神忧郁地看着窗外,那种气质说不出来的让人忍不住再看一眼。
多看一眼。
侧脸的弧度完美得很,肤色白皙,鼻梁秀丽高挺……
苏玉禾侧脸就能将他俘获,没想到她转过来,一张脸蛋娇俏而艳丽,一看就知道没结婚的小姑娘。
“姑娘,在接热水?”
苏玉禾还以为自己挡到了,回头看了眼,她并没有遮挡,再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炙热而带着探究的视线,她方才明白,对方这是找借口搭讪呢。
她抿了下唇,若无其事地说:“接完了,你接吧。”
说着,她就想走。
心里有些烦躁,好不容易这会儿没什么人来这里站着,她想多站会儿都不行。
还没喝几口呢,就出现了这个人。
“哎,等一下。同志,你是自己一个人吗?”
苏玉禾想也不想:“不是。”
男人露出笑:“同志,你不用如此防备,我是好人,来h省插队的知青。我以前在学校是教画画的老师,看到你惊为天人,就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苏玉禾听到对方是老师,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看着确实像教画画的,油头粉面戴上金丝眼镜,要多斯文有多斯文。
男人看苏玉禾没坚持走开,心里直觉有戏,说话越发文雅:“是我开始说的话冒昧了吗?唐突了小同志,以至于让你不愿意和我说话?”
苏玉禾挑眉:“虽然你说你是老师,但是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没必要什么都告诉别人。”
“是,小同志说的是。”男人直点头,“能否冒昧地邀请姑娘去我那里坐坐?我在卧铺。火车路上实在无聊,有佳人相伴一定旅途愉快。对了,我刚才有没有说过,你就是我创作灵感缪斯。”
男人说话文绉绉的。
话里行间充斥着优越感。
火车卧铺有钱也难买,他直接说自己在卧铺,说没有炫耀的意思不可能。
还有,说什么缪斯,不管苏玉禾懂不懂,反正他已经装到了。
苏玉禾更夹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了,她微微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对象在等我。至于你的缪斯,我可担待不起。”
说完,苏玉禾抬脚离开。
男人不依不饶地追着苏玉禾走,发现她是在硬座车厢,神色浮起轻蔑,这女的看着一脸清高劲儿,还不是只能坐硬座?
活该!
让她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