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之前便在大舅哥口中听说了顾元亮的变化。
对方的确如愿的获得了功名，且也一心一意的为百姓做事，这点上无可挑剔。
但就是对地位过于执着了！
当然……
王游不是那种只允许别人奉献，而不能接受别人索取的人。
有点钱就要求别人捐出去，救济贫苦百姓。
有点权力就要为民祈福，大赦天下！
说到底，不过是扭曲的妒忌，以道德标榜来威胁权贵者给予自己好处，或者变成和自己一个样而已。
很无聊……
若人人都要求无欲无私，拯救天下。
那这世界上哪还有什么圣人啊！
不对，那就人人都是圣人了。
可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所以，王游并反对顾元亮这种追求地位的想法，也不奢求对方能够流芳百世了，能够尽职尽责就行。
记得顾元亮曾被认为是青楼出身，一度被压迫而卑微的活着，所以才催生自己更想要获得地位吧。
……
“恩师，还是我来吧。”
王游还在回忆着，顾元亮便急忙接过茶具，说自己来倒茶。
按照习俗来说顾元亮的确称得上是王游的门生，毕竟他原本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是王游一句话留下了他。
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所以在这点上顾元亮给予了王游全部的敬重。
只不过这份敬重多少有点仰望官位的嫌疑……
如今，南境最大的官员应该是泊阳城知府，以及铁卫军总指挥使戚少龙。
两人一文一武，代表着南境最高权力。
可但凡有点思考能力的人都知道，南境真正最高地位的人其实是王游。
甚至比前两者加起来都要高出数倍！
真正的帝国重臣。
顾元亮这份敬重很难说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恩师，学生此次过来。一是看望您，二来则是向你汇报两件事。”不等王游开口，顾元亮主动说了自己的来意。
“什么事？”
王游好奇，
看着对方从怀里拿出一份公文来。
“这是这些年奕都县的变化，我知恩师挂念奕都百姓，所以这三年来一直尽心尽力为奕都百姓谋福，以报恩师提携之情。”
王游接过公文查看。
还真别说，这小子在这些事情上还是用心了。
奕都是自己第一个执政的县城，就连王游自己也是劳心劳力，关于县城的很多数据自己现在还记着。
记得在自己离任的时候奕都仅仅几千户人家，算上经常来往的商船，勉强把奕都县凑够了万余人口，一个县城里负责管理治安的捕快就那几十个，很多还是后续自己添加上来的。
可当下再看这份汇报
奕都的住户达万余户，耕地亩数，税收总额比之前差不多高出了三倍！
并且自己当年建成的新码头已经成了奕都同样三江五郡的必经之道，商业比四年前简直天壤之别。
“好，很好，很好！”
顾元亮如同一个待定的考生一般安静的等候着王游的审阅。
总算，
在听到这几声很好之后，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些年你没有荒废政事，有所作为，也不枉我当年之举。”王游这一声好并非刻意，而是单纯觉得这份政事做得不错。
尽管在自己离开奕都之前已经把当地打理的井然有序，可最终变成什么样子还要看后面执政的人，就这一点来说顾元亮完成得很好！
“一切都是恩师的功劳，恩师当年已经将奕都的根基弄的很好，学生不过是依法炮制而已……再加上当地苏县令肯让学生施展才能，又有李文书的帮忙，最终才有这样的结果。”
顾元亮倒是不独揽功劳，还是把所有成果分给了其他人，首要的当然是王游了！
至于李文书，应该说的是后来的李复……
据说李文昌已经被调到其他县任职了！
王游满意的点头。
眼看自己第一道‘考试’已经过了，至少让眼前这位老师满意，顾元亮便说了自己的第二个请求。
“恩师，还有一件事学生想要请恩师指点。”
说着顾元亮拿出了第二份公文。
不同于之前，这一份居然是从泊阳府发出来的，并且泊阳府也只是传阅而已，就跟当年册封自己观察使的身份一样。
“制科？”
王游看了一眼这份公文，是关于各地七品以下官员的特殊考试，不同于恩科考试，参与的条件必须是已经做出了一定成绩，且品级最低的官员。
取名制科。
看颁布的时间，居然是正月中……要知道初一的那天周皇帝才过世啊，说明这份考试是之前就定制了。
“是的，恩师。这是朝廷最近才颁布的考试，是从低级官员中选拔……”
“所以，你想试试。”王游直接了当的说。
果然，
之前的所有功绩无非为了这句话。
想要提升没什么问题，年轻人应该有些抱负，可顾元亮却显得很迫切……迫切的需要这分荣誉。
“元亮……”
“学生愿听恩师教会。”恭谦地说道。
“你可知陛下为何突然设立制科考试？”
“学生不知。”顾元亮回答。
这话王游可不信。
看来这些年顾元亮的确学会了如何说话，没有了之前的锐气，变得更加圆滑了。
说不知道大概是想让自己来说，这样更显得为人师表！
“你可以猜一猜……”
“既如此，那学生斗胆一猜。”顾元亮再次给王游倒上了茶，然后开始说。
“陛下新政已经施行一年多了，成效初见，可问题也随之出现……当今文坛对新旧两党争斗激烈，陛下希望将人才笼络到自己手中，以备他用。”
王游听着顾元亮的解释，心中不断给对方评价。
分析能力也不错。
但对方毕竟没去过朝堂，还有一点被他忽略了。
那就是一直以来科举都掌握在权臣手中，现在又设制科……
腥风血雨啊。
“恩师，学生想要进去制科……希望恩师指路。”
终于，顾元亮站起来，向着王游发出了这次真的目的的请求。
天下官员这么多，想要进入制科的名单估计也不容易，顾元亮没有任何背景，唯一的背景就是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