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赵四狐疑道。“晚膳中本官略施小计,放了点安眠药,赵伴伴这觉自然是睡得天昏地暗,寻常人若是这个剂量,不睡上三天三夜都是怪事,可你竟然能抵抗的了药力,在这个时候苏醒。”
林浩摆了摆手道。“绝无可能,这天下所有的蒙汗药,对咱家都不起作用,更何况晚膳中若是当真有蒙汗药,怎么可能尝不出来。”
赵四摇了摇头,为了防止被歹人下毒,这天下所有毒药都是了然于胸,更何况只是蒙汗药这种拙劣的把戏。“赵伴伴,既然醒了,不妨一同去检阅这支影刺?”
朱高煦笑着问道,虽说也不清楚这安眠药究竟是何等东西,但桃源县未知的东西多了去了,又怎么可能都知晓。“甚好。”
赵四也想见识见识,林浩暗中培养的队伍,是何水准。来到一处密林当中。“赵伴伴,瞧见前头那棵古树了吗?”
朱高煦指着百丈开外一棵四人方可合抱的大树,眼含笑意道。“如何?”
赵四下意识问道。“本宫不想再看见它!”
朱高煦话音刚落,所有影刺成员,迅速打开身后的木盒,将汤姆逊组装完成。“哒哒哒~”……顷刻间,无数子弹朝着古树倾泻而去。古树树干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弹孔,随着不断集火,轰然间倒塌!赵四只感觉喉咙一阵发涩,此事绝非人力可为,这些个影刺所使的是火铳,可火铳的威力何时变得如此之大,还能不断发射,连火药都不需填充。若是将抱腰粗的古树,换作战场上冲刺的敌军,会是何等场面!?“赵伴伴,举起你手中的绣春刀。”
朱高煦高声喝道。赵四下意识抬起绣春刀,一道火光,迅速朝着刀身掠来。内心一股死亡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却丝毫来不及任何反应。“铛!”
一声巨响,赵四手中绣春刀被硬生生折断。整条手臂骨折,无力的垂落下去,眼神中尽是骇然之色。要知道,他握着的并非普通绣春刀,而是由陨铁打造而成,削铁如泥,刀身极为坚硬,三成力道便可斩马。如此轻易的便被折断,激射而来之物,究竟是什么,如此恐怖!?足足过了六秒,才听见远处的山冈上,传来一阵炸雷般的声响。眼神中的震撼更是难以言说,虽说并不懂音速这一概念,但是凭借经验不难判断,袭击自己之人,至少在六百丈开外!若是目标并非自个手中的绣春刀,而是脑袋,这世间何人可以抵挡!?紧接着又是一道火光,身旁的古树,被贯穿一道拳头大小的洞口,整棵树的树干炸裂开来。又是足足六秒才听见山冈之上传来的巨响!“赵伴伴,如何?”
朱高煦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赵四苦笑着摇了摇头:“殿下得此利刃,从此天下无人再可拦您!”
朝廷之中最为拎得清的便是赵四,所倚靠的并非皇权,而是有能力者,从最开始的洪武皇帝,到朱允炆即位之前,他便与燕王朱棣一同去了北平。虽说朱高炽身为太子,可他深知,朱高炽绝非那九五至尊,二殿下朱高煦又得林浩相助,日后必然是要登基大统的,所以便选择站队二皇子朱高煦。两道铁蹄声,从山冈之上,呼啸而下。肩上扛着巴雷-特的沈炼与另外一名相貌平平的影刺成员,来到众人面前。沈炼从马上一跃而下,眼神中尽是得意之色:“林大人,先前第二枪,便是在下所开,如何?”
到底是抵抗不了这巴雷-特的诱惑,沈炼除开影刺指挥使外,便自告奋勇给面前这人当起了副射手。“愚蠢至极,真正的战场上,敌人绝对不会给你开第二枪的机会,第一枪结束之后,无论成败,应当想的便是如何迅速脱身。”
林浩眼神中尽是无奈之色。特别是在如今的大明,一名好的狙击手,可比刺杀目标要重要的多,只要命还在,就如同嵌入敌人血肉的一枚钉子,任何时候都有杀人于无形的机会。这也是为何林浩不让沈炼担任狙击手的原因,在这方面,心性差的不止一星半点。身旁那名相貌平平的阿兵,在其看来,便是天生的毒蛇,平日里蛰伏在暗处,毫不起眼,奋起搏杀之时,顷刻间便能要人性命!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光景,各项考核皆是超额完成,为了猎杀一只野豹,足足在山中潜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最后一枪毙命。听得林浩训斥,沈炼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平日他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再加上这赵四又是昔日的死对头,一时没忍住,便夺了过来,想要过过瘾。不过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他,军事素养绝对过硬,深知林浩说的不假。一枪之后,便彻底暴露了位置,两千米的距离,在骑兵冲刺下,也就转瞬,若是不能及时脱身,等待自己的便是死路一条。对手绝对不可能放过如此恐怖的存在!“赵公公,可是好久不见!”
见林浩不语,沈炼为了掩饰尴尬,将手中枪械递给阿兵,朝着赵四拱手笑道。赵四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脸上涂着迷彩之人,竟是死对头锦衣卫总指挥使,沈炼!朝堂之上,除了陛下,赵四唯一忌惮的便是沈炼这厮,并非其武功有多高强,而是这厮善于心计,背后里捅刀子可远比真刀真枪来的令人发寒。“赵伴伴无须多虑,从此以后,沈炼便是自己人。”
朱高煦笑着拍了拍赵四的肩头。“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先前只是在其位而谋其事,如今沈某成了这影刺的初代指挥使,也就意味着拜入二殿下与林大人门下,日后还望赵公公多多提携!”
沈炼眼神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从先前赵四的震惊之意,便不难看出,赵四在两位大人身旁,位置也无足轻重,甚至于不如他。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个是东厂厂公,向来都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哪怕如今共事,也得争个高低方才罢休。“一个个愣着做什么,一千个俯卧撑,然后十公里负重越野。”
沈炼朝着众人呵斥道。原本站在原地的影刺,顿时忙碌起来。赵四内心也是说不出的苦楚,虽说不清楚沈炼何时拜入二殿下门下,但绝对在自个之后。如今恐怕已经是得到二殿下的重用,否则也不会将此奇兵交予其掌管。当初就应该跟着林大人一同来这江南府,果不其然,被人给偷了家,看着沈炼那小子耀武扬威的模样,简直后槽牙都要咬碎。紧接着赵四算是见识到,这支影刺的真正实力,除开那神器一般的火铳,身体素质,以及作战素养都是一等一的存在。短兵相接,以一敌三,他能做到自信取胜,若是以一敌十,胜负便再未可知。“禀殿下,鱼儿上钩了!”
一匹快马从城内的方向奔袭而来,赵恒立于马上高声呼道。“说清楚些。”
林浩掏出一支白塔山点燃,深深吸上一口后问道。“来人乃是北镇抚司太保郭宝坤,说是奉东宫之令要这陈巨根性命,并且要其悄无声息的死在狱中,并且带来银票三百两,不过已被郡守匡杰以此事关系二殿下,需要谨慎考虑一番为由,拦了回去。”
“此时人就下榻在庐陵郡驿站。”
赵恒将一张银票递到林浩面前。听到三百两时,朱高煦笑了,赵四笑了,沈炼更是笑出了声。林浩接过银票塞进靴子里,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你这兄长当真是抠门,三百两银子当真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我这兄台平日里便常将花小钱办大事挂在嘴边,庐陵郡守一年俸禄不过三十两,这一出手便是十年俸禄,实属不错,若是按照以往,怕是一文钱也不愿意出。”
朱高煦着实有些忍俊不禁,这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啊。王仙芝区区一西昌府知县,都能贪墨十几万两,匡杰若真是此类,又岂会在意这区区百两,多半还是想着拿这东宫的名头压人。“既然收了银子,便替其将陈巨根做掉。”
林浩摆了摆手道。“林兄,此事不妥,咱们费尽……”“不必再说,既然已经清楚,陈巨根背后之人便是东宫,那留着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令东宫心生忌惮,不如便遂了他的愿,让其以为,一切尽在筹谋之中。”
林浩打断朱高煦言语,摇了摇头道,心中一直忌惮的便是朱允炆那藏下的几十万军队,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做掉陈巨根之后,该如何行事?”
赵恒拱手问道。“既然鱼儿已经浮出水面,那这庐陵郡再留下去便没有任何意义,准备一番,动身回应天。”
林浩不假思索道。“王仙芝与那陈巨根乃是一丘之貉,该如何处置,要不一起斩了!?”
赵恒试探性问道,林大人一直将王仙芝带在身旁,想必自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