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桌旁,翁笑看着面前的一堆灵石笑眯了眼:“我就喜欢跟着小师妹打赌,跟几次,赢几次,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石韦激动地泪眼汪汪,连连点头:他终于找到了轻松无风险的赚取灵石方式了。
试问,在与同阶层修士斗法时,又有谁能打得过道韵这个杀手锏?!
如果有,请再加上一个云渺海巅火,谢谢。
有道韵在手,云渺海巅火兜底,楼青茗这场斗法赢定了!
他们跟注的赌局也赢定了!
“跟在少宗主身后,怎么可能会赔?!这得亏我没寻到对手,刚才没上比斗台,否则这个赚钱的机会就要白白错过了。”
其他御兽宗修士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上台什么的,早晚都能去;但是错过了这次的押注,那得少赚多少灵石啊。
有位女弟子想得多了些,她此时既兴奋,又迟疑:“那咱们现在,算不算强龙去压地头蛇?”
贝献就笑:“不算。就莽荒四野这边的修士,虽然性格又莽又狠还驴,但却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在实力压制之下,不会输不起。”
“若是他们后悔了……”
翁笑:“后悔了咱们就再开一局,让他们再去寻对手过来,给他们机会赢回去。”
“就是,不行就直接认怂,跟着咱们一起压少宗主。”
其他人纷纷颔首:后悔也给你机会,眼睛若总擦不亮,就别怨天尤人。
这样一想,众人都轻松起来,大家心头不约而同想道:若是以后总有这般好事,那下次少宗主出任务,他们还跟。
比斗台上,当楼青茗外放出道韵后,战势便由一开始楼青茗被压着打的状态扭转。
在道韵的空间皴裂震荡中,乌闽感觉自己面临着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
也不知对方到底是怎样修炼的,虽是筑基中期,却不仅不惧他的威压,还与他战斗了如此长的时间,都不显疲态。
还有对方的身法速度、战斗技巧、更甚至战斗意识,均是上乘。
原本乌闽还可以凭借自己的肉.体力量压着对方打,取得最终胜利,但现在在道韵的重压下,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蛮横力量也没了丝毫可取之处。
当一个体修失去了体修应有的优势,筑基后期的雄浑灵力也不占上风,之前被乌闽草草略过的出色的战斗意识与技巧,就成为他再也无法忽略的东西。
眼见着自己体内的灵气逐渐枯竭,对面的楼青茗却仍旧面色不改时,乌闽神色越发凶狠。
他一个飞身躲过了对面长镰的一勾二挑,在翻身过程中,忽地一个飞手,将手中的巨锤直向对方头颅掷去,同时一心二用,一边控制着巨锤的投掷轨迹,手上也在这短短地翻身躲避时间,向着楼青茗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无影三极拳。
不过一瞬间,三道连续的硕大拳影便向着楼青茗的胸口位置飞袭而去。
乌闽眉梢一喜:变近攻为远攻,如此不管对方周身的道韵怎样震荡,都不会与自己产生影响。
而且,无论是巨锤还是拳影,只要有一个能落到那丫头身上,都能奠定自己今日的胜局。
乌闽一经落地,便迅速往口中塞了一把丹药,再抬头时却忍不住瞪大眼睛。
只见在他对面,楼青茗脚下轻盈地一点,半飞于空中,下一刻,她手中的长镰忽地挥起,向着巨锤与拳头的方向割来,似毁天灭地的狂烈镰影倾巢而出。
度厄镰法上部,筑基期五式中的第四式——千镰灵爆。
是远比炼气期时的地网收割,更加狂暴的远攻招式。
乌黑的双面长镰因道韵与灵气的加身而越发低调暗沉,所有挥出的镰影都带上了一层浅淡的银紫色光芒。
在已经领会了度厄镰法的精髓镰意的前提下,这一式在楼青茗手中被发挥出了十成十的威力。
密密麻麻的双面镰影随着楼青茗挥镰动作向四周喷推而出,它们在遭遇阻挡物的第一瞬间,就会发挥出镰影的三大杀招。
先推、再割,之后若阻碍物还在,它们则会瞬间聚集,变割为勾,将阻碍物自中心上挑,将其勾成一多开了瓣的菊花,而后一齐引爆。
千镰灵爆的杀伤力巨大,因此楼青茗在外时很少使用。
但是此刻,面对着一个抗打抗造的体修,楼青茗却认为对方能够接得下。
乌闽:……
巨大的危机感,让他整个人的寒毛倒数,喉间发麻。
一瞬间,他的巨锤与三道拳影已经与那万千镰影相遇,激烈的金属碰撞的刺耳交织声在耳畔回响。
乌闽控制着巨锤挡在自己身前,变攻为守,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放弃近攻、选择远攻的战术。
然而事已成定局,便没有退后的道理。乌闽一个咬牙,从储物袋取出大把的飞刀过去冲击镰影,顺便控制着巨锤霍地震荡,形成锤影,为自己与自己的宝贝巨锤争取生机。
比斗台下,原本还在讨论惊叹的众人早已闭上了嘴巴,一个个瞪大眼睛看得目不暇接。
眼见着比斗台上被密密麻麻的镰影、锤影和飞刀淹没,触耳所及皆是一片武器铮铮当当的碰撞声,众人的心皆不由提起。
“战术错误,和镰修斗法,当然是近距离打斗才占优势,一拉开距离,对方放出的都是大招。”
“乌闽要不行了,他的灵力我观测着快要到底。”
“嘿,那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培养的,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灵力都要见底,我看她还轻松富余。”
……
而之后的一切,也果真如台下众人猜想。
拉开了距离之后的战斗,几乎就是楼青茗的主场。
千镰灵爆、尽煞为佛、斩风割影……一道道不同招式的镰影向乌闽挥去,弄得乌闽左支右绌,狼狈不已。
当他最后好容易凑身到楼青茗身边想要恢复近战时,却已没剩下多少灵气。
砰砰砰地一阵拳脚踢打与你来我往后,比斗台上的战斗终于接近了尾声。
当又一次地被击打在地,乌闽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比斗台上,气喘吁吁,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姿势好像与之前裴道友被他打倒在地的姿势产生重叠,几乎一模一样。
乌闽转头,往旁边吐出一口血沫,嘴里不自觉念叨了一句:“这下胸好像真的被锤平了。”
好容易练出来的几两肉,感觉从上都下都被锤扁了。
他这厢已经在佛系望天,铜锣旁的裁判修士恨铁不成钢地大声催促:“乌闽,还能站起来继续不?你个关键时候掉链子的蠢货,想想你押下去的灵石,再想想老子押下去的灵石,你倒是起啊!”
乌闽转头,看着这个看着自己赢了不知多少场的敲锣人,恶趣味地咧了咧嘴角:“啊,不行了,我认输。”
“哄!”
“乌闽你个孬种!”
“乌闽你赔老子的灵石!”
“我们好像被群外地人杀生了呜呜呜……”
比斗台上,楼青茗一通比斗下来,也是酣畅淋漓,她一身薄汗地行到乌闽身旁,俯身笑道:“你很厉害。”
乌闽对上她的眼眸,歪了歪嘴:“还行吧。我说楼道友,你早说你悟道了啊,你说了我可不就不跟注了嘛。”
他的两百块中品灵石啊,这一下子就该都没了!
楼青茗就笑:“我可自始至终都没用道韵欺负你,最多只是使用道韵加持,将力量维持到了与你肉身力量相等的地步罢了。所以方才那场比斗,若是你的战斗意识与技巧在我之上,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
她笑盈盈地说着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假话,一本正经地忽悠对方自己没有坑他。
说罢,她还特意将识海中的道韵全部放出,淡金色带着茔绿光点的道韵,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浓厚了十倍不止。
“你看,若当真我完全放出,你早就已没了胜算。”
乌闽:……
他以为对方的道韵领悟量只有她长镰表面的那点,却不想人家根本就还有很多富余,只是一开始没有都使出来罢了。
他已经百招齐出,对方却依旧留有余力,保有底牌,这种感觉……真他娘刺激!
乌闽觉得自己消失已久的好胜心终于被激活起来,他咧开嘴角,吃痛地揉着自己最后被揍得要起肿块的胸,笑着挑衅:“你等着,我迟早会将你胸也给锤进去。”
最后到底,乌闽还是撂下了与裴道友离开前一样的狠话。
台下众人一阵哈哈哈,甚至还有人跟着起哄:“这话说得好,我现在就给裴道友转述一声,告诉她,她的仇已经有人帮她报了。”
乌闽闻言也忍不住笑。
一场失败,不仅没让他的心间增添多少阴霾,反倒是一下子轻快起来。
当力量与灵气储备与对方相差不多的前提下,他在战术、战斗意识以及战斗手法,都输了个彻底,这也让一直在比斗场上磨炼自己、但求一败的自己,终于寻到了突破空间。
“谢谢,”他在心里无声说道。
“知道你会赢,还骗老子下灵石押注,我的灵石啊,输掉了双倍的。”现实中他开始大声捶地、扯着嗓门开始咧咧。
楼青茗笑着拱手:“承让承让。”
台下的翁笑等人早已算好了最终数额,看着比斗台下的修士大声道:“还有吗?还有挑战的吗?还有的话,咱们就再开一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外地修士竟然有胆子上台接受挑战啊……”
其他人顿时破口大骂:“就这水平还挑战个屁。”
“把我们的常胜修士都给单挑下去了,就这连灵兽都还没出动呢。”
“快下来吧,给其他菜鸡倒倒位置啊,看看下面还有几个小子在等着啊。”
那几个被认为在排队等着上台的修士当即回神,眼神噌地一下亮了起来,大声呼喊:“仙子你有道侣了没?”
“看看我们行不行啊!”
其他人:“哈哈哈哈……”
最终到底,楼青茗还是没有落得个与乌闽一样的下台下场,因为乌闽这位战败者在输掉以后,当即呼朋唤友地给一众好伙伴发送消息,让他们挨个过来送人头。
而楼青茗也确实没有专门地“以大欺小”,她从始至终都将自己道韵的输出量控制在与对方体能优势相等的程度。
也因此,他们这边的比斗上,打斗格外地激烈精彩,并吸引观战者们的视线。
一整日下来,下面的观众们除了一开始还有人头铁地想要以小博大,押给楼青茗的对手意外,最后大家基本都是跟着其他修士一起“杀生”,赚别人的钱,让别人骂去吧。
到最后,翁笑眼见着在这群胳膊肘往外拐的观众们的呼朋引伴下,已经没再有人上当,整个赌局也没了多少赚头,便将赌桌一收,笑嘻嘻道:“收盘了,收盘了。”
当所有人都押一个人时,那便没了赚钱的乐子,翁笑手脚麻利地将最后一笔灵石给大家分好,单独留下了楼青茗的那枚储物袋。
作为这场赌局中从头到尾都押自己的参赛者,只第一局,楼青茗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他转头将东西交托给惠魁,便与其他同门一起,到其他比斗台上挑战自我去了。
自家少宗主这般厉害,抵达仁仙城的第一日便显姓扬名,他们这些同门也不能落下太多。
因此,当楼青茗又一场挑战结束后,看台下的同门们已经都散得差不离。
她与看台上满面赤红的乏力修士拱了拱手,到旁边收走了两人之前押下的灵石,便身形一跃,跳下了比斗台。
台下,惠魁将一枚储物袋丢给她:“这些都是你赢下的。”
楼青茗探入神识进去数了数,一脸满足:“我觉得这次的灵石我能用挺长时间。”
这一笔,再加上之前邓良晏前辈赠送给她的那一笔,加起来可是不小的数目。
灵兽袋中的阮媚闻言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像是这种话,最容易一语成谶,起到相反效果。
金卷厌世三连:“闭嘴,别瞎说,快呸!”
楼青茗:……金卷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乌闽在台下是从头看到尾,见楼青茗已不准备再动手,笑呵呵走上前道:“怎么样,楼道友,你今日应是打得痛快了吧。”
一连五个,都是他的好友,全程没怎么歇气,就这楼青茗也能坚持下来,不得不说,乌闽他是服气的。
楼青茗勾了勾唇角,笑:“还行,就是有些惋惜对上的都是灵修。”没有碰到一个魔修。
不然,她还准备好好看看自己的禅意修行效果。
当然她今日最重视的还是自己的储物袋,今日的赚钱目的已圆满达成,其他的都不重要。
之后楼青茗又在斗法场中逗留了一段时间,与方才交过手的几位修士全部交换了联系方式,等到翁笑等人都回来,他们便转身离开了斗法场,向着仁仙城的东城而去。
路上,翁笑还非常兴奋:“小师妹你这一亮相,估计咱们内域修士的实力得被洗刷个好几波。当然,最重要的是咱们御兽宗的实力,哈哈哈。”
来到仁仙城的第一天,就为宗门扬名了,这相当地让人有成就感。
石韦刚才小赚了一笔,此刻也春风满面:“少宗主,咱们现在是去东城的丹盟吗?”
楼青茗就笑:“也不一定,只是先四处看看,认认位置。”
反倒是翁笑仔细思索了一番,开口:“那我和石韦师兄便先离开一下,我得去寻一下我那好友,和对方联络一下感情,再顺便问问看是否有那些魔修的线索。”
楼青茗自然没有意见:“那路上小心。”
等他们两人走远,惠魁才询问楼青茗道:“楼师妹,你可是想加入丹盟?”
楼青茗摇头:“暂时没这兴趣,不过如果赚头很大的话另算。”
主要是她的丹师等阶不是很高,就算赚钱,也没有很大的油头,也就懒得白费力。
惠魁就笑,他因为方才在比斗场内的几场殊死搏斗,此刻精神正兴奋着,因此状态也就一反之前的懒散:“那你或许可以在这边的丹盟里看看,这城内的丹盟一直被器盟压一头,指不定就会有什么很赚钱的的买卖。”
楼青茗眉梢一挑,跟着笑道:“那就到时再看。”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入了东城内部。
楼青茗并未用惠魁引路,似乎就那么随意走着,实际上,她却是循着白刺玫戒指的感应,迈过东城的弯弯绕绕,直接走向最终目的地。
整个过程中,她的酒韵涟漪一直保持着震荡中的探查开启状态。
然而,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她绕着一座院墙走了快一圈,都未在酒韵涟漪中寻找到那枚被手中白刺玫戒指感应到的来源。
或者可以说,是戒指感应到了,但是酒韵涟漪却观察不到。
这种情况,她曾在充鱼秘境中遇到过。
楼青茗的眸色深沉了几分,面上却保持笑意不变,直至绕到对方的正门方向,她才停下脚步。
“大器安虞?”她轻声读着这门匾上的四个龙飞凤舞大字,“这里是虞家?”
惠魁点头:“没错,这里就是虞家,炼器世家虞家。”
楼青茗眯起眼睛:“果然不愧是传承世家,占据了城内的风水宝地。”
而在此之前,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二枚白刺玫戒指,竟然会落户在这个虞家。
不期然地,楼青茗想起自己之前在虞略农储物袋中发现的那枚收纳了噬酒蚕的香炉,以及他邀请臻荒衣一起探寻那座宅邸、却一直未说出口的目的。
如此看来,现在这结果早已应在她的预料之中,不应有那么意外。
楼青茗抿了抿唇,又多看了眼面前的宅邸,随后便转身:“走吧,咱们再到别的地方看看。”
现在她初来乍到、且是带着人光明正大地过来,并不适合潜入这座府邸。
最完美的方案,还是要等三花醒来,那时才是潜入这方宅邸的最佳时机。
这样想着,楼青茗心头滑过一个又一个方案,沉浸在计谋的海洋里不可自拔。
佛洄禅书感应到她的想法,倏然睁眼,笑得意味深长:“我觉得这个虞家挺有钱的,茗茗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吃大户。”
楼青茗:……
“这大户如果吃不好,可是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尤其是他们御兽宗还在这仁仙城内拥有驻点,根本不可能一走了之的前提下。一不小心就会受到本土修士的联手敌对与设计,到时她能一走了之,可御兽宗在此处的驻点却会完全失去之前蓄力发展出来的优势,处境艰难。
而她却只是打算进去拿个白刺玫戒指而已。
佛洄禅书就笑:“像是这种邪器修之家,其内的肮脏龌龊事肯定不少,你将他们的老底都掀开了,这本身就是一种功德。功德获得的多了,待你金丹雷劫时进行体质晋阶,就更加有向功德金莲体进化的可能。”
楼青茗:“你确定?”
“啊,其实并不确定,我猜的。”佛洄禅书依旧笑意盈盈,仿佛并不觉得自己方才发表了什么让人无语的观点,“但是,功德金莲的养分一定会是功德没错,你敢不敢赌。”
楼青茗:……
“不敢不敢,你赢了。”这到底是什么白痴问题。
功德金莲肯定是与功德有关,这点毋庸置疑。
至于功德金莲体的进化是否需要功德,按照佛洄禅书之前的所说,在他被割裂出海荆小世界之前,贺楼家并没有人进化至功德金莲体,因此也就无从参详。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头铁的去端掉别人的族库真的好吗?”这个时候的楼青茗还是有些迟疑,“毕竟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理由,让她去挑战高端危险,并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事超出能力,容易反噬,还非常麻烦。”
佛洄禅书想了想,最终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当然,我只是给出你一个建议,一份若是你能在这个虞家发现更多龌龊后,解救出现在、以及未来即将会沦陷到虞家的生命的功德,具体的还需要你自己去考量。”
楼青茗轻唔了一声,眉眼眯起:“可佛前辈您现在的笑容有些奇怪。”
佛洄禅书阖上眼眸,笑容扩大:“老夫就是闲着没事随便笑笑,你不用当真。”
楼清茗:……
不远处,虞略书一身褐色法衣站在虞家的眺望高塔之上,口中轻语:“是他们?”
逛街逛到了自家门口,这可是缘分。
也或许他这次不用休息太久,就可以再度开始新的一段“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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