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宗内,邹存见楼紫宴再次阖上眼眸,也跟着停下话语,摆弄起面前的茶盏。
直至她重新睁开眼睛,方才开口询问:“怎么,可是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瞧她这副惊喜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丹道王家又捡到大钱。
邹存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上一杯热茶,看着其上缥缈散出的云山雪景,想着待会儿楼紫宴说完理由后,应该怎样给她扩大一下眼界,改一改这动不动喜形于色的随意。
结果下一刻,就听她开口说道:“宗主,三十六柱外狱有人闯进去了,且还是目标明确地跑向了最底层,只不知现在是否营救成功。”
若无意外,拥有这般勇气与胆识的,肯定比他们那个时候闹得厉害。
反正他们当时,是没敢潜入最底层,当然,也是因为没碰到相应的机会。
邹存动作一顿,抬头看她:“你确定?”
楼紫宴压抑着惊喜点头:“确定,丹道王家的族地之内,早已经传遍了,我万分确定。”
邹存眼底的神色快速变换,直至最后,变成了如楼紫宴一般无二璀璨,甚至还要更加惊喜:“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说罢,他便取出一沓传音玉简摆放在案几上,迅速开始外发讯息,口中低语:“若是这般,那之后的事情可就简单了。”
有些时候,让势成水火的双方降温,不仅耗时、耗力、还非常困难,但若只是想火上浇油,让局势崩坏,那可就太过简单。
在这其中,完全无需思考另外一方的感受,只需斟酌己方利弊,谋得更多好处,遭遇到最少的牵连。
“也不知能够干出如此大手笔的,是哪位前辈,其后续是否有其他布置。”
楼紫宴:“这个弟子也不曾获知,但想必应比我们当时的准备,更加万全。”
在此之后,几乎是没过多久,一直逗留在内域的几处势力长者相继停下动作,翻出储物袋内的传音玉简。
他们只往内略略看了一眼,便倏然站直身体,与身边人开口道:“我往无垠之地走上一趟。”
“丹道王家的三十六柱外狱底层,闯入了人。”
“你们在此处等着,不要乱跑,若我有事,只管保护好自己,速速回归宗门/家族。”
……
在此之后,他们身边人的表现不一,但大多数人都问了如下两个问题:
“底层?哪个底层?渡劫修士被关押的那层?”
“此消息确定为真?!会不会是骗我们的,只为钓鱼收检。”
几位大能闻言就笑:“到了我们现在这种修为,已经没有什么,是害怕被骗的了,尤其是此次会过去的人,不止我们自己。”
“就算是出了岔子,也总比错失希望强。”
“若此消息为真,我们此番过去就必须将人带回。”
“若是此次还是不成,那咱们之后可能都无需在这里等了。”因为此后,他们将大概率凶多吉少。
“不过我们现在非常好奇,能够闯入丹道王家的,到底是谁?!”
无垠之地外的虚空空间,几道穿戴着遮掩神识斗篷的身影,正悬立在罡风风暴中,在已经几乎泛滥的星兽巢穴前,进行星兽的绞杀。
一众修士各执武器,杀招利落,或结阵、或使用法器,与这群早就适应了罡风风暴环境的星兽,进行对峙斗法。
在太许小世界中,低修为的修士,可去无垠之地帮忙,高修为的悟道者,可来无垠之地外绞杀,不仅是锻炼增强实力,也能够获取功德,一直是大家都了解的默契之事。
偶尔几队修士相遇,还会相互汇入对方的队伍,以做为后辈守护。
但就在方才,丹道王家的几位修士突然言说要轮换,回去填充点丹药,众人原本也没有多想,直至后来有人在一处破损的虚空裂缝中,偶然接受到了外界的讯息,取出了储物袋内的传讯玉简。
待看清其内内容后,他眸光微闪,还未来得及与其他人沟通,就远远看到,一位手执宫灯的清雅妇人向几人款步走来。
她手中所执的那盏宫灯功用特殊,行走在暴戾的罡风风暴中,会自然形成一层光晕结界进行防御,让其周遭的东西,无论是罡风、还是星兽,都无法碰触到她分毫。
行至几人跟前后,她停下步伐,与他们展颜轻笑:“我刚刚轮换过来,和你们打个招呼,接下来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可随时给我传讯。”
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不经意流转。
在这里的一行人中,有人大大方方露脸,也有人佩戴着遮掩神识的斗篷,她看不大清里面之人的样貌,但根据与她交接的族人所言,身份无甚问题。
“多谢潇月前辈,我等记下了。”
双方一通寒暄、与交换传音玉简后,王潇月便身形一晃,如来时那般消失在原地。
等她的身影消失后,其他人才看向正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上兜帽的祁盛:“你方才是想和我们说什么吗?”
祁盛随意摆手,在有丹道王家的修士过来以后,他在言语间很注意措辞:“也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们,好容易遇到一个空间裂缝,可以过去接收接收讯息。”
众人对此,原还有些不解。
等到相继看完各自接收的消息后,面上皆是现出了几分惊奇:“这可是真的?”
“也不知道会是哪位道友……”竟是有能耐做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即便是他们,在丹道王家内部有数位渡劫修士镇守的前提下,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如此悄无声息。
同一时间,,被不少人所好奇、并满怀敬畏的茅羿锬,其人则正在三十六柱外狱的最底层,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彻底化为虚无,飘散在空气之中,仿若粒子,一边与法器内他刚刚营救下来的渡劫期前辈交谈。
“您这都已经是渡劫大能了,还有什么顾忌,自己往外逃,狠狠地报复回去,不好吗?“
坐在其内的黄衣女子就笑:“自然是好,但若想闹出更大的动静,将丹道王家彻底打痛,还是需要两位帮手一起。当然,小友若是不太方便,也可稍等一下,等我调息完毕自己动手。”
听到这话,茅羿锬叹出一声。
他觉得这位渡劫大能果然厉害,不过就是之前营救她时的几句交谈,就能把握住他的性格,弄懂他的痒点。
一位渡劫修士闹事,确实没有三位一起出手,要更加轰动,为他的到此一游,留下更加宏伟的背景篇章。
但实在是这剩下的两位,各有各的丑法。
他在今日之前,对待丑人都是以斩杀居多,何时会想到,竟会还有营救的时候?!
“待我再行看看,前辈可自行调息,不用着急。”
黄衣女子浅笑应声,又与他表达了几句谢意,便闭上了眼帘。
而茅羿锬则在努力模糊掉那两位渡劫修士的极丑相貌后,勉强提起一口气,相继给他们传音:“这位前辈,美颜丹能吃吗?一人一瓶,都吃完,我就救您。”
原本还在心中猜想着、那位营救修士为何只救走了一位,却不搭理他们的两位修士:……人干事?!
一瓶美颜丹,这是在寒碜谁?!
他们丑吗?
“没有问题。”
“两瓶下去,我照样面不改色。”
*
另外一边,楼青茗等人也严格遵守之前的想法,说抄两个大能的洞府,就是两个洞府。
只可惜,大概由于他们之前抄的洞府数目比较多的缘故,再往后,就只抄到了一个,另外一个,无论怎样凑,都无法凑到。
刚好此时,之前他们跟着过来的那位小修士又再次出现。
他感受着占卜堂内一度严肃的氛围,也没有大声询问,而是拉过之前与他对峙过的那位杂役弟子,询问开口:“我家洞主之前要的那份占卜结果,给占了吗?”
那位杂役弟子此时心情正是烦乱,看到他,可能是由于其的身份,难得没给他眼色看:“已经占卜过了,占卜不到,真的是占卜到。这个,是连微音前辈都没有办法的,真不是我们这边诸位卜师前辈的问题。”
小修士有些不高兴:“若是总也寻不到,那我家洞主还能从外回来吗?!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我家洞主身上。”
关于琴露的失踪,现在外面正儿八经还在认真搜查的,就只有王策一人,剩下的修士,在全无头绪的前提下,都已逐渐丧失斗志。
即便关于琴露位置的探寻,只要她的魂火一日不灭,都就会始终挂在丹道王家的搜寻任务榜上,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其能够再次寻到的可能性有多低,可谓虚无。
除非圣人那边能够另有新法。
两人各自压抑着火气,进行了一通不是很圆满的沟通,之后,杂役弟子拦下了小修士现在拜见的请求,小修士负气而去。
三花想着小修士口中的那位洞主,猜想着其身份应是不会低,而且最重要的是,从他们方才的对话可以得出,其人并不在族地之内,而是在外游历。
它目光转了转,想着他们还想再搜寻一处洞府,也不再多做搜寻,直接抬脚,便跟在了对方身后。
小修士的住所距离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有些远,但因为他修为够低,人也不太警觉,三花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人跟丢过,一直跟得很紧。
直至小半月后,它跟着小修士来到一处小浮峰上,看着他神色郁郁地捏着传音玉简,坐在石阶上给人传讯,它才小心跑开,四处搜寻起来。
之后的搜寻过程,可谓相当顺利。
在这处小浮峰上,主人的住所分外了然,就位于峰顶之上,至于其内构造,也与御兽宗诸位峰主的峰主宫有异曲同工之妙,三花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寻到了此间主人的藏书位置。
楼青茗等人随之现身,来到外界。
“这座小浮峰上的修士人数很少,几乎就没有几个人。”
“大概此间主人是什么喜静之人,不过咱们的运气确实不错。”
“所有傀儡,都以复刻玉简为主,咱们复刻完毕就离开。”
……
在一声声命令的下达后,傀儡们尽皆忙碌起来,楼青茗等人也进入了忙碌的搜寻。
楼青茗原本正小心地震荡开并蒂涟漪,检查此处小浮峰上,是否有什么能够检测到她涟漪的监测点,顺便找寻一下隐藏密室。
却不想,就在她的涟漪不经意震荡到此处书房东侧的墙壁上时,竟是惊奇地发现了其内竟似暗隐玄机。
即便在这枚墙壁之前,摆放有各类书画以及博古架,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但实际上,其墙壁内部所存有的东西,才是更加让她惊喜的宝物。
看其墙壁内部的纹理,可以看出,其上原本应刻印有一幅壁画,后来不知为何,又被重新涂抹消弭。
而其在墙壁内部留下的痕迹纹理,因极其细微,若非她有并蒂涟漪,还真是无法发觉。
“少宗主,那面墙壁上有什么吗?”依依在侧询问。
楼青茗眸光发亮:“有,当然有。这可是丹道王家的族地地图,且还是咱们苦寻已久的完整版。”
依依霍地睁大眼帘:“当真?”
楼青茗:“确实为真。”
这件东西,是楼青茗从第一次进入丹道王家的族地后,就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
更甚至,在平泽老祖他们专注于琅家清缴时,还抱有了很大期望,却没想到,在他们遍寻不得、对此也不再抱有希望后,它竟会以如此不经意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一边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对之进行描绘复刻,一边询问:“对了,可探得这处洞府的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