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城,作为鹏盛大陆上最靠近丹道王家族地的城池,其内的布置繁复,各类阵法齐全,非一般修士能够轻易闯入。
即便最后真闯入了,也注定会付出一般修士难以承受的后果,尤其是在丹道王家的最高身份掌权者,尚在城主府内的前提下。
也因此,当龙凌仪三人循着感应直接闯入城主府的最深处,见到了那枚在留影石影像中看到的龙鳞松果后,理所当然地遇到了陷阱。
幼小同族的求援幻象,龙形高阶器灵的直接现身,轻而易举地就将他们引到了陷阱之内,收纳入了圣器空间。
在此之后,他们将只有两种选择,或是将这枚圣器完全破坏,从中逃匿而出,但是如此将会完全破坏圣器的本体,无法再进行溯源查看;
或是不舍得破坏这枚龙鳞圣器,就安心地待在圣器空间内,等待下一波营救者的到来,但是这种情况由于时间不定,他就获得更多的操作余地,或者已然开辟出了新的生机,不会像现在这般被打得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之力。
在设下这处陷阱之前,圣安可谓是考虑到了各种情况,方方面面。
而在最后操作成功,并看到里面三位龙族劝停了攻击中的楼青茗虚影后,他确实是舒出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龙族的脑子里确是肌肉为多,否则这次的布置,他们都不会这般顺利地钻了进来。
结果却不想,他这般想法还未在脑海中转悠上一圈呢,就陡然抬头看向外界,眉梢紧拧,心头发颤。很明显,他这口气他松得着实有些早。
陡然出现的几道新身影,陌生、俊美、强大,周身还萦绕着一层薄薄的、让他分外熟悉的紫金光芒。
他们此刻正悬立在城主府上方,看着下方饶有兴致交谈。
此时曾经繁华典雅的城主府内,已经被蚀骨玄桑消殒了大半,可以说,除了圣安设下陷阱的城主府深处结界,在其外的大部分区域都已变为了光秃秃的土地,其上半个人影都无,看起来荒凉且寥落。
“所谓太许小世界的超等势力之首,看来也不过如此。”
“又败落了一个,真是可喜可贺。”
只要败落的不是他们,那他们又怎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几人脚步轻移,似慢实快,眨眼间,便抵达了那座五芒星穹顶之外。
宓羲禄岭的目光在其外略作停顿,便倏地抬手,按住了前方的莹白结界。
与之前龙族三人通过空间挪移进入的穹顶大殿不同,这次他们很明显是,是想要按照正常方式进入。
圣安隐在暗处屏住呼吸,等待着那层莹白结界变亮,几人的灵气被消弭一空,以及他们之后的反应。
却不想下一刻,前后还没过去一息的时间,这座在双喜城的城主府内传承了多年的结界,就被倏然破开,化作破碎光斑,片片消散。
圣安心中暗道了一句不好,当即收敛心神,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宓羲禄岭等人也顺利踏入了穹顶大殿,穿过了松果圣器设在殿内的一系列陷阱,停在那枚高速旋转的龙鳞松果面前。
“我来吧。”一道柔媚女音开口。
纤长素指倏地上前,将之上下按压,停下了它的旋转动作,让之从高速旋转转为高频颤抖。
这个颤抖的幅度一开始很大,松果周身几乎晃成虚影,但在如此坚持了小半个时辰后,伴随着一滴鲜红精血从其中一点点移出,其颤抖幅度便开始逐渐放缓。
直至精血完全逼出的刹那,龙鳞松果突然静止。
宓羲禄岭将精血招至手中,掐动指诀准备寻根硕源,却发现只能寻到遥远距离内的本体,这个发现让他不由扬起眉梢:“这次过来的,并非是他本体,而是一具傀儡肉身。”
“那怪不得。”旁边几人应声。
“狸花盈几个说,人还困在城主府中,诅咒未破。”
“我们几个分头寻到,到处寻找一番。”
说话间,便有几人的身形闪移消失,前往城主府的其他地界查看。
宓羲禄岭几个则是手指微动,将龙鳞松果内的修士全部放出。
最先现身出来的是那三位龙族。
龙凌仪对宓羲禄岭几个的到来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轻啧了一声:“真慢。”
“不过慢一些也算是正常,毕竟不是谁,都会是我们这一族一般的速度。”
若非知晓他们几个就在后方,即将抵达,他们之前的行动也不会那般莽撞。虽然许多人都说他们没有脑子,但实际上,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做法,但是愚笨者有愚笨者的诀窍。
当有足够聪慧的可信赖者在后方,那么无论将面对何种情况,都足够他们莽上一波。
宓羲禄岭懒得与他们辩驳,只手指微动,将东西抛送了过去:“这是你们要找的松果。”
之后现身出来的,是楼青茗。
楼青茗对于面前的几张陌生面孔,按理说是不认识的。但是首先,他们的人数与她之前从妖灵谷少谷主的身份令牌中,感应到的数目一模一样;
其次一点则是,当他们站在这处被莹白光晕细密笼罩住的空间后,他们周身绽出的紫金光芒很明显与她的魂力同源,已经昭示出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便是她之前求救过的同族,只是没想到宓羲叔祖没有过来,此番过来的反倒是其他人。
“见过几位前辈。”她拱手行礼。
“不用,你没有受伤就好。”
“早就过来看看,此番不过是应缘。”
楼青茗轻笑了一声,她想要询问宓羲彬予的情况,却又不知在这里透露是否合适。
所幸她这边尚未张口,宓羲禄岭几人便看透了她的所想,他轻声笑道:“暂且不急,咱们先将这处光柱捣破再说。”
“此间的主人尚未寻到,之后的寻找,想必也会废上一些功夫。”
说话间,旁边的龙凌仪三人跟着腾身而起,与宓羲禄岭两个一起,飞至五芒穹顶之上,他们一人按住一处穹顶芒角,向其内部灌输灵气。
五芒穹顶之上光芒吞吐,强光闪现,这个频率一开始还比较缓慢,但之后随着时间的延长却是越来越快,也越发频繁。
直至一段时间后,五人一齐睁眼,破坏性极强的紫金与灿金光芒,倏然喷薄而出,从穹顶的五角位置向阵心疯狂涌而去,将其上的五芒阵法彻底击碎。
这股磅礴的强大能量,或许一般修士无法轻易地感知出来,但站在下方的楼青茗却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们使用的并非灵气、也非道韵,而是魂力。
紫金与灿金两种色泽的魂力一经使出,便将其上窜起的笔挺莹白光柱,给震破粉碎。
空气中仿若响起了清脆的咔嚓声,伴随着炫目光柱的破碎,原本在其周遭不断外推的莹白光晕,也随着夜风逐渐溃散,化为大片苍茫光点,随着城池内外修士的战斗一起,飞扬旋转。
当这层虚假且夺目的光芒被攻破撕扯开来后,就仿似是明亮幕布的掉落,显露出了原本被其掩盖的真实。
漆黑不见五指的浓厚夜色倏然降临,从极白至极暗,让一众修士仿佛置身于虚幻的破碎空间。
他们看着四处飘扬的白色光点,或眼露迷茫,或不舍追寻,或愤怒质问,气氛在短暂的平静后,又转为喧嚷。
“真吵。”一位龙族掏了掏耳朵。
“咱们先帮忙清洗一下印记,青茗你们也在城主府内寻寻人,看看能否寻到那位傀儡魂体的踪迹。”
“是,前辈。”
说话间,面前的几人就同时消失,下一刻,磅礴的灿金与紫金二色光芒,从城主府中心向四周飞快飞散开来,将双喜城内外的每一位修士都严密包裹、沐浴。
正常而言,像是这种人族内部的事宜,他们是很少插手的。
但谁让他们两族都处于功德积攒与因果大清洗的关键时期,这种在以前根本就懒得搭理的破事,就成为了他们的举手之劳。
毕竟每涤荡干净一个修士身上被莹白光晕烙下的印记,代表的就是一份功德,而这对于他们而言,也不会花费多长时间。
而在他们的光芒将夜色重新充斥上之后,三花等人也顺利与楼青茗汇合,欢欣叫嚷:“茗茗,你们可算是出来了。”
“我们一直在这座城主府内,没有见到圣安的人。”
古喜喜:“我刚才与外面的九尾猫族传讯问过了,他们说,对方定然是还在城主府。”
楼青茗扬起眉梢:“不过一具傀儡身体而已,又怎会消失?!”
她自信自己只要荡出并蒂涟漪,就能发现其的躲藏位置。却不想在之后的探查过程中,她却只得到了与三花等人一样的结果。
楼青茗停下动作,敛眉沉吟。
在并蒂涟漪下,那具傀儡身体还会寻不到踪迹,就只可能是两种情况:一是对方的灵魂脱离了傀儡身体,将傀儡身体收入了储物装备,魂体则是另寻了件魂珠之类的宝物,藏匿起来;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对方还具备一件空间法器,可以进行藏匿。
因为空间法器与魂珠中,确有一部分是具备隐匿身形功效的,所以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很好寻找。
楼青茗期间甚至还悬立在夜空之上,将体内金点凝聚于眼,观察城主府内生灵们的光晕,却依旧毫无发现。
“这个就有些难了。”她轻声感慨。
此时夜空中的白色光点,已经被紫金与灿金二色光芒驱逐了大半,她心念微动,将皇楼空间内的辛弈尘等人完全放出,再由辛弈尘动手释放其他修士,同时若锦也将她随身洞府内的修士全部放出。
让一些印记未曾驱逐完毕的修士,趁此机会进行金光沐浴。
楼紫宴则在这股暖融的舒适光芒中,伸了个懒腰,睁着双漂亮的狭长眼眸四处逡巡。
此时几位之前飞出去探查的紫睛天狐一族,已经回归,他们多看了楼青茗身边那位与她相貌一般无二的女修几眼,便大概猜道了其的身份。
只是还不等他们开口搭话,就听她突然开口:“这个无碍,我有办法。”
“办法?”
“什么办法?”
楼紫宴的语气兴奋,眸光晶亮:“自然是寻到圣安魂体藏匿地点的方法。”
其他人一愣,看向她。
贺楼凤君几个却是大概猜到:“莫非?”
楼紫宴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心情,点头道:“没错,因为我给他下过毒,所以无论他跑多远,都会出现在我的感应范围之内。”
这种情况,就好似,凡是被乖宝吞入腹内、又吐出去的修士,都会得到它的无知觉标记一般,是被动的,并非她特意为之。
在此之前,她几乎就没使用过这种能力,因为毒素已下,就迟早是要死的,实在没有追过去补刀的必要,费时费力还费心。
但是现在这人就在城主府,丹道王家的修士还也都撤得差不离,可以说现在,是他们最有可能将这位被丹道王家修士团团守护的圣族,抓捕到手的时机,绝对不容错过。
“跟我来,我带你们过去。”
说罢,楼紫宴便轻身而起,向着此刻城主府的深处方向而去。
几位宓羲族人紧随其后,其中一人目光快速滑过此刻出现在穹顶大殿下的一众修士,目光在贺楼凤君身上快速滑过,之后又迅速挪回。
贺楼凤君感知敏锐,当即侧首去看,与几人拱手:“这位前辈,敢问可是有事?”
宓羲裕秋眸光微动,她的五官精致,气质尊崇,周身带着有股紫睛天狐一族所特有的惊心动魄之美,魅而不妖,高雅脱俗,将人见之不由心生卑意。
此时她展颜一笑,仿似平常询问:“不知道友姓名?”
贺楼凤君眸光微动:“在下姓氏贺楼,名为凤君。”
其他几位宓羲族人闻言转头,看向贺楼凤君,之后又一齐看向宓羲裕秋。
宓羲裕秋轻轻颔首。
其他人扬起眉梢,有人惊喜,但也有人隐约感觉到不对,与他们传音:“贺楼凤君这个名字,我曾听彬予提起过。没道理咱们若欠他们因果,彬予却没有察觉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