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询问间,楼紫宴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徒留声音在乌沉沉的夜空中回荡:“我有事需先回宗一趟,这边有结果记得与我通知。”
被留在原地的贺楼雁南等人:……
“怎么这么急?!”
“等我发个讯息过去,问问是否需要帮忙。”
从察觉到不对开始,只一会儿功夫,楼紫宴就已钻入了酒庄深处只有贺楼氏修士才能进出的传送阵,丢入灵石启动,不过须臾,就传送往了柘景城。
俞沛闭关的这五十余年来,一直待在乌雁峰,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峰头。过于平稳的状态,让人几乎快以为他是当真的安分,但实际上,楼青茗从来没有忘记他有着与陈奇出自同族的血液,骨子里天生就具备叛逆的特质。
也是因此,在她本体的魂体孕养完毕后,无论发生了何事,她都会留下一个自己待在宗门。
这次,是因为她的本体之前前往了密川秘境历练,偶得一丝机缘,获得了晋升至元婴中期的契机,本体正在畅鳛峰的洞府密室内闭关。
而到现在为止,本体那边已顺利晋阶至元婴中期,正在稳定修为,这才将她这个分.身留在外面观察查看。
不得不说,在心境上并无阻碍后,她在修炼上并无太多滞涩。这次晋阶,也是她在结出元婴的两百余年后,她并未追寻过速度,已是稳扎稳打后的结果。
除了有些可惜,在密川秘境内并未如预期那般的见到莫辞以外,楼青茗在这几十年间的修炼生活中,除了俞沛的死劫一直吊在前面以外,并无什么遗憾。
却不想这次,因为杪夏老祖的雷劫过于牵动心弦,楼紫宴才离开了短短时间,那边的俞沛就出现了意外。
五枚空濛涤尘叶子的位置,全部从能够准确感应,瞬移至了遥远。
“也不知师父都在想些什么。”楼紫宴一边取出传音玉简,向外传递讯息,一边飞移低语。
在她识海内,佛洄禅书则是不以为意:“我感觉俞沛那人,也不像是这般没有分寸的人。”
楼紫宴面色沉凝,咬牙开口:“现在的情况,却是最好他就是这般没分寸的人。”
如此,还说明他现在是安全的,只是虚惊一场;但若他此番的位置移动,不是他的主观所愿,而是被迫的,那么就定有人闯入了御兽宗,或是内部弟子受控,闯入了乌雁峰,这与与前者的偷跑,可就不是一个概念。
御兽宗内,几乎是一接到楼紫宴的消息,锺隋就出现在了乌雁峰头,现身到了俞沛闭关的密室。
他目光快速环视四周,掠过尚完整开启的聚灵阵,略过周遭残留着的混沌道韵气息,张开手掌,从密室内的一处隐藏阵法中,抓取出一枚替身法器,拧起眉梢。
此时,风雁等人也相继赶了过来。
原本他们还想询问一下,锺隋此番过来是有何事,是不是又闲地手痒过来打徒弟,然后就看到了这处空无一人的密室。
他们的动作一顿,神情陡变:“俞沛人呢?”
“不对啊,我通过契约感应到的俞沛位置,明明就还在这处密室内。”
“锺隋师叔……”
锺隋没等几人问完,就将手中的替身法器丢给几人,在密室内划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向外搜寻。
这枚替身法器,是连风雁等人的契约感应都能被暂时遮蔽的存在。
若非楼紫宴在俞沛身上附着过几片空濛涤尘的叶子,不是一般能够转移的咒印,可能他们直到俞沛消失之后的许久,都不会发觉。
锺隋在密室之外的虚空空间内,逗留了一段时间,等到重新回归时,楼紫宴已然赶回了宗内。
他凝神看向风雁几人,询问:“俞沛最近可有什么反常?”
风雁几人连连摇头:“没有,他近些年一直在专心闭关,参悟混沌道韵。”
“中间几乎没怎么出来过,说是要早日凝出道胚,增强实力。”
“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是跑到了哪里。”
锺隋拧眉低骂了几声:“这小子也是让人忒不省心。”
他当初那脑袋大的锤子,怎么没直接换走他的脑子?!说到底还是他心慈手软。
楼紫宴此时也环顾完周遭的情况,出声询问:“师祖,您可看出师父他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迫消失?”
锺隋拧紧眉梢:“暂时不知,我过来时,察觉到一丝空间裂缝的气息。但出去看过,并未发现任何人迹。”
以俞沛的修为,钻入空间裂缝离开不太现实,却不排除有使用过随机传送符等物的情况。
“我刚才给他传过讯,暂时未有回应,也不知是没有收到,还是不想回。”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俞沛是在叛逆,而不是受制于人,落于生死都被掐于人手的糟糕情况。
如此想着,他便将风雁手中的替身法器捏碎,又取出俞沛的灵魂玉简,掐诀感应位置,却再遇难题。
因为此刻无论是他,还是风雁几人,都觉得俞沛的位置仿似在修真界内被抹消了一般,全无线索与踪迹。
风雁几人的心情陡沉,对他们刚才的讨论内容,显然无法接受:“这可是御兽宗,当真有人能闯入这里,悄无声息地带走俞沛?!应该是他自己跑掉的吧。”
“我觉得也是这般。”
“凡事不能太过绝对,你想想丹道王家那般固若金汤的族地,不还是被人循着空子闯了进去,且还是不止一次?!”
风雁等人:……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他们竟然无法反驳。
在他们身侧,楼紫宴的手指拢在袖袍内,不动声色地按压在空濛涤尘的树枝上,半晌她凝眉开口道:“东南方面,三十万里以外。”
众人短暂一寂,相继出声:
“你说那边?!”
“可能确定?!”
“那边好像是玄天宗的领地范围。”
“师祖与几位师叔稍等,等我将此处的消息往上汇报一下,再叫几位太上长老过来确认一下情况,之后,再一起出去搜寻。”
“记得叫上依依。”
“好的,没有问题。”
于此同时,在距离御兽宗数十万里之外的玄天宗之内。
荀啸作为玄天宗的宗主,这些年在宗内坐镇,一直都是颇有建树。却不想,只因为一次无甚风险的合作,就让自家宗门面临了这般大的一场风波。
并且这次风波,还是他为了谨慎,与宗内的诸位长老以及太上长老一起评估过的。
到现在为止,虽然丹道王家的一切发难,他们就挺过来了,就连双喜城那边的驻点,都在那次召宴后全部撤空,但在玄天宗的各个方面,却仍旧受到了不少的打击。
这可比当年,御兽宗与百炼宗相见两厌,互不相融时的状况,还要更加糟糕。
“如果当年,韫老祖没有突然陨落就好了。”半晌,荀啸感慨。
一位渡劫修士的坐镇,能给一方势力带来的,绝对不是简单的底气与扶持。
如果韫老祖在,他们玄天宗虽也可能会被丹道王家逼迫,却绝对不会是逼迫到这般狼狈的地步。
楚裳坐在不远处,聆听着手中传音玉简中传过来的讯息。
这里面,有在外游历的长老们相继传回来的宗门损失状况,也有讲述着怒海深处陡然生成劫雷的大能身份推断。
“此次劫雷之后,只要对方能够活下来,那修真界内应就又会多出一位渡劫修士。”她怅然低语。
虽然消息上说,这次劫雷的强度要远比一般渡劫修士的劫雷要大,几乎要与飞升劫雷强度一致。
但是飞升劫雷的颜色为金,那边的劫雷色泽,却是复生等逆天天罚的红色雷劫。也是因此,他们一致推断,此番渡劫的修士应是有着渡劫道祖的修为。
想这几百年间,其他势力都在休养生息中,逐渐壮大,只他们玄天宗,因为做错了一次决定,还陷入在这层出不穷的围追堵截中夹缝而生,那种感觉,让他们心间怎一个郁闷了得。
荀啸的心情也有着一瞬间的低落,却又很快调整了过来。
“现在修真界内的各大势力,都在筹备着对丹道王家的动作,之后定然会发生冲突。只要我们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就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那队道祖大能从黑洞裂缝内出来,带回能够确切验证丹道王家所为的讯息,那么之后的冲突就在所难免。
毕竟无论哪方势力,都不会让对太许小世界心怀恶意之人,继续留在无垠之地。
“好了,外界纷扰暂且不提。今日就是锁魂塔再度开启之日,你若是无事,便也去那边帮忙维持一下秩序。”
因为怒海深处的那片强大雷劫,宗内的合体以上太上长老,都暂离了大半,过去查看情况、获取经验去了。
此时的玄天宗内,只留有少半太上长老坐镇,人数不太充足。
当然,这也有宗内的这处锁魂塔开启过不知多少次,无人对其还保有畏惧之心的缘故。
楚裳的神情微整,神色当即也从之前的怅惘变为果决:“那我便去了,你在这边也别有太大压力,有事只管联系我们。”
“放心,我心中有数,随时联系。”
锁魂塔为玄天宗镇守的一处高阶魔族秘地,其内关押的魔族,是万年前的魔族大战中,数位玄天宗太上长老一齐出手生擒的一位炼虚期梦魔。
其被关押的锁魂塔,经过玄天宗多年的精心设计,已然变成了宗内精英弟子的一处历练场所。修士进入其中,不仅灵修们能够得到意志与精神上的磨炼,就连魔修也能受益匪浅。
只是由于其就在玄天宗的内部,一般势力除非与玄天宗进行过资源置换,否则无法进入其中罢了。
毕竟锁魂塔内,没有进出令牌者,即便想办法偷渡了进去,也是有去无回,徒留尸骨,实在没必要去打这种过于危险的主意。
楚裳立于锁魂塔外,看着下方的这群宗门精英,眉眼舒缓。
这些都是他们宗门的未来,只有他们强大了,宗门才会有更好的发展。
“此次的锁魂塔开启,还是老规矩,最上与最下的三层空间全部禁止进入,只能在地面上的塔层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