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没有介意他的无礼,又重复了一遍,“安德鲁41分,单岑49分,本次比试,单岑获胜。”
他朝单岑伸出手,“恭喜。”
单岑和他握了一下,“谢谢。”
安德鲁却不相信,大声道:“这不可能!我要看画。”
“对啊!安德鲁怎么可能会输?”
“我们要看画。”
“把画拿出来!”
……
马尔斯抬了一下手,立刻有人进去把两幅画,连同画架一起抬了出来。
两幅画被摆在一起。
安德鲁画的是一片正在面临狂风暴雨的森林。
只见粗.长的闪电划过昏暗的天际,照亮了整片夜空,森林里的树木被风雨吹打得东倒西歪,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连根拔起,整幅画的意境很贴合‘风’的主题。
有人赞道:“不愧是安德鲁,画得非常好。”
“而且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这色彩运用,没几个人能做到。”
相比于安德鲁的,单岑的看起来就平平无奇的多,就是一幅简单的三水画。
刚刚夸赞安德鲁的人嘀咕道:“就这个?49分?这不就是……”
后面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山峦间的云在缓缓的流动,还有山崖边的树木,嫩绿繁盛的枝叶像是正被轻风拂过,微微晃动着,好像仔细去听时,还能听到树叶摆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这幅画,是活的!!!”
随着兰斯的这一句惊呼,众人都反应过来,脸上均露出惊叹的表情来。
而第一时间冲过去看的安德鲁已经愣住了。
单岑画的是一幅山峦图,崇山峻岭间弥漫着白茫茫的云雾,整幅画上没有一点表示风的东西,却让人直观的感受到了清风拂面的感觉。
无风胜有风。
他,输了!
他怎么会输?
原本不看好单岑的人和安德鲁抱着一样的想法。
安德鲁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有人偷偷打量起从一开始就稳重自持的单岑。
只见他面容清俊,一双眼睛清冷,却稳重自持。
现如今,他姿势挺拔的站在那里,就算是刚刚赢了安德鲁,脸上也没有任何得意的情绪,甚至是在兰斯手舞足蹈的恭喜他时,他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再看刚刚丢了比赛,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安德鲁。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比试已经分出胜负,那之前的赌注就要兑现。
大家的目光不自觉的在两人之间梭巡,想看看最后会怎么处理。
安德鲁的脸拉得老长,他瞥向一旁的威尔。
威尔接收到信号,站了出来,说:“只是五个评委而已,怎么能决定输赢?”
这句话,不仅是为安德鲁开脱,还把马尔斯以及四位评委埋汰了进去,说他们不公平。
几人面色都不太好。
唯一的女评委蒂莫西站了出来,她语气强硬道:“既然觉得不能定输赢,那开始之前为什么不提出来?”
威尔一脸无辜,“我说了啊,你们没听。”
蒂莫西:“……”
比赛之前威尔说没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提出了异议,那事情就不能这么平静的过去。
蒂莫西看向安德鲁,“安德鲁,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安德鲁没出声。
算是默认了威尔的说法。
马尔斯:“那你们想怎么样?”
马尔斯在圈里地位超然,被他一问,威尔下意识想打退堂鼓,但被安德鲁瞪了一眼,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今天在座的人投票,得票多的人获胜。”
不等马尔斯询问,单岑就给了回复,“可以。”
兰斯一惊,就要去拉单岑。
今天来的人里,大部分和安德鲁都有交情,碍于人情世故,他们的投票很难保持公平,单岑会吃亏。
只是不等他说话,单岑就抬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单岑说。
威尔:“什么要求?”
单岑:“一幅画的好坏,除了业内人士的评判之外,还要看看其价值,而评判价值,最直观的就是其售卖价格。”
说着,他抬头看向安德鲁。
安德鲁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单岑再度开口:“我记得今晚就有一场拍卖会,不如就把两幅画送过去,看看哪一幅得价更高?”
安德鲁咬牙,“拍卖会都是提前订好拍品,现在送过去也来不及了吧?”
“临时增加也挺常见。”单岑说完看向马尔斯。
后者道:“如果大家没有异议,我去联系拍卖会。”
安德鲁有些后悔,两幅画一放出去,有眼的人肯定知道哪一幅更好,但转念一想……他完全可以找人操作一番。
他应下:“可以。”
现场的投票结果不出所料,安德鲁的得票远远高于单岑。
有眼睛看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安德鲁却依旧犹如孔雀开屏得意洋洋的四处蹦跶。
反观单岑,则沉稳许多。
先前赢时没有得意,现在输了也没有失落,就好像这一场比赛的结果他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也的确是不在意,在确定马尔斯已经安排好拍卖会的事情后,他就告辞离开了交流会现场。
后面还跟着一个兰斯。
而兰斯的诉求也已经从让单岑给他当人体模特,变成了教他画国画。
他眼里透着对绘画的狂热,手舞足蹈道:“单岑,你收我当学生吧?”他以前对华国国画只是欣赏,今天现场看了之后觉得,真的太神奇了。
“我真的很想学那个会流动的云。”他说。
单岑一下代入了自己老师的身份,认真建议道:“我教的是油画,国画水平有限,教不了你。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学,我可以给你推荐专业的老师。”
兰斯却听懵了,“你是老师?教的还是油画?”
单岑停在一间餐厅门口,他抬头看了一眼招牌,说:“对。”
兰斯:“……”
“所以你的油画和国画哪个比较厉害?”
哪个比较厉害?
这个问题单岑还真没有想过。
但这几年,他已经极少画国画了,手法也生疏不少,所以大概,“油画吧。”
兰斯:“……”
——
从餐厅出来,兰斯看着单岑走向一辆车,他赶紧提醒道:“不用坐车,走过去比较快。”
单岑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兰斯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解释:“我不去拍卖会。”
“啊?为什么?”兰斯几步走过来,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不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事关他是否封笔退圈吧?
因为结果已定,没必要去,单岑想说。
但这话说出来显得有些嚣张,所以他找了个借口,“我还有别的事情,没时间去。”
“那你不担心吗?”兰斯很好奇,“毕竟拍卖会是可以操控的,只要找两个人竞价自己的画,就可以把价格炒得很高。”而且拍卖会上的变数也多,参加的人不一定能欣赏到单岑那幅画。
原本是该担心的,但想到告诉自己有拍卖会的人,单岑就知道,这一场拍卖会他百分百会赢。
因为林陆不会让他输。
而且他也相信,即便林陆不出手,他的画也依旧能赢。
所以,“不担心。”
说完,他伸手搭上门把手就要拉开车门上车。
兰斯拦了一下,下意识问:“你要去哪?”
单岑没说话。
兰斯反应过来自己有探人隐.私的嫌疑,赶紧道:“抱歉,我不是在探听你的行踪,只是想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时间倒是有,就是距离有点远。
而且他并不太想让单意和苏馨知道他还画画的事,所以单岑拒绝了邀请,“抱歉。”
“那后……”
“兰斯。”单岑打断了他的话,说,“我们可以在网络上联系。”
这就是拒绝一起吃饭的意思了。
兰斯只能无奈应下,“好吧。”
他还想和单岑多待一会呢,虽然单岑不爱说话,但说起油画的时候很有见地,有些担心还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合得来的朋友了。
“那等我去了华国再请你吃。”兰斯说。
单岑一怔,“你要去华国?”
“对啊。”兰斯理所当然道,“我不是说要学华国国画了吗?别忘了,你还要给我介绍老师呢。”
单岑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了眼,他以为兰斯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对方是认真的。
他点头应下,“好。”
——
一直到晚上近十点,单岑才接到保镖打过来的电话,告诉他,他的画比安德鲁的高出了近两倍的价格。
而且还没动到他们的人,是自发的竞价。
可以说是完胜。
保镖又道:“已经让安德鲁按要求在社交网络上发表道歉声明。单少可以上去查看。”
“我知道了。”单岑道,“辛苦,你明天早上再回来。”
“听单少安排。”
挂断电话,单岑并没有去查看安德鲁发的什么。
他回复了一下兰斯的恭喜,就关了手机,准备洗澡睡觉。
只是洗完澡出来,他又忍不住拿过手机,点开了和林陆的对话框,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林陆突然发消息说斯德哥尔摩晚上有一场拍卖会,他道谢的消息上。
他点开输入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总不能说我的画卖出了高价了吧?
还是干脆说他比试赢了?
只是,好像不管怎么说,都有种炫耀的意思,虽然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想要分享自己赢了安德鲁的喜悦的想法。
但只是一点点而已。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陌生里又夹杂着一点熟悉感,好像他曾经也如此般纠结过,大概是第一次拿奖?有些记不清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对应国内是早上五点半,再过一个小时,林陆才会起床。
一个小时而已,看个画展,刷个视频就能过去,只是不知不觉间,那种迫切的想要和人分享的心情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感观。
所以等他反应过来时,视频通话已经拨通。
嘟嘟声里,他惊醒过来,下意识就要去挂断,可对面的人却已经先一步接通。
林陆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大概是刚刚被吵醒,那张俊逸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茫然。
和平时严肃认真,亦或者是耍赖卖乖时都不一样。
这是一种真实感。
现在的林陆,没有戴任何面具,就这么清清楚楚的展示在他面前。
单岑几不可查的弯了一下唇角。
林陆的声音有些哑,“宝贝,怎么了?”
“手误。”
“查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