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的竟然是一封请辞信:“这几年,我们搭档得这么默契。”
胡小天的眼中是浓浓的不舍。
虽然从接触了这个人开始就知道,南风兄的不凡或许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
知道他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只是没料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样快。
萧南看着远处随风摇摆的麦浪:“我也很喜欢这几年跟小天兄共事的日子,昨日,我收到黄河大坝竣工的消息。”
“这是好事啊!”黄河大坝竣工,这是造福万民的福祉,天大的好事。
萧南跟着点点头:“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边城、西州、卑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
胡小天皱眉,身为一州父母官,他能深刻的体会这种心情:“南风兄是要去西北一带?宣州这几年风调雨顺,有许多余粮,不若这次,就由南风兄将粮食运往,解了这次危机。”
萧南勾住胡小天的脖子,两人并排着往回走,远远看去,就像是穿梭在麦浪中一般。
“西北,我自是要去,不过你忘记从前年开始,边城守将于文时秘密向各州买粮的事了?据我的线报所知,他所囤的余粮能解这次危机。可如今西北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际,他还没有要将粮食拿出来的意思。”
萧南这番话后,胡小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估计朝廷的旨意很快就会到宣州来。届时,你只需把明面上上报的数额尽数上缴,剩下的你可一定要守好!那可是我们俩辛辛苦苦从田里收上来的粮食。”
宣州粮食大丰收的消息朝堂上的官员们是知晓的,那些大臣们定会请旨,朝廷出资、宣州出粮以解西北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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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如今整个西北都乱了,我们的机会来了!我听说隔壁西州还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百姓怨声载道,真是天助我也。”文锦双手撑在沙盘上,盯着西北沟壑,双眼放光。
等了几年,终于等来了良机。
于文时心中盘算着事,没有接话。
文锦接着道:“哥哥此前一直秘密屯粮真是高瞻远瞩,如今姜婳虽然在意料之外修好了大坝,但整个朝廷定也因此亏得再也拿不出救灾银,她想把宣州变成粮仓,还不是要把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屯粮运往我们的口袋!”
“还差一个契机!”于文时手中的小旗帜插在宣州入西北那条必经之路的荒漠上。
文锦秒懂他的意思:“哥哥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
这女人出去,立刻给常年在那片荒漠周围驻扎的匪患去信,说不日将有大批粮食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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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旨意第二日便到达了宣州,一同来的还有一封姜婳的亲笔信。
胡小天陪同押粮官装车,眼睛看着都城的方向:殿下,你的信来晚了,南风兄昨晚连夜就走了,不过,就算是您下旨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他,不准他前往西北,可下官,拦得住吗?以南风兄的为人,恐怕就算是你下旨,也拦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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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这次去西北没有给姜婳去信,他知道,姜婳一定会阻止他入险境。
他派仆从收集了粮食去往卑州,他自己先去西州,那处的灾情最重。
西州城里还好,城外大批难民聚集,守城的兵士把城门把控的死死的,谁也进不去。
萧南来到难民聚集地时,饶是他做了十足的心里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狠狠戳心。
路上几乎看不到一点绿植,河里的水几乎见底。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皮包骨头的人,嘴唇干裂,双眼空洞、无神,眼眶深陷。
见他走来,所有人都用一种看行走的‘粮食’那种眼光看他。
【宿主爸爸,我觉得你有点危险呐】
“知道我危险还不赶快帮忙。”
根据系统的提示,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叫做李五的人,他是这些难民的领头人。
“我有粮。”萧南丢出来这三个字像是一颗炸弹,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些人开始摸爬滚打过来,嘴里喊着‘救命’、‘求求你行行好’、‘给点吃的’这类话语。
萧南转而对李五道:“但是,你要控制好他们的秩序。”
李五那双饱经沧桑,布满血丝的眼闪着泪花看着萧南,眼前这位公子说的话,他不做他想,李五只愿相信这是真的。
这些人比较相信李五,很快,他命人架起炉灶,开始烧水。
并挑选出几十个男子跟在萧南身后,准备去取粮。
李五跟在他旁边:“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萧南已经让系统准备好了大米,堆在前面不远的山坳中。
他从身上拿出一张饼来递给李五:“我叫南风,手底下有个金行,在宣州得知西北这边的情况,宣州太守奉陛下之命,令我押送粮食前来赈灾,我能力有限,一次无法运来太多,后面还会有粮食来,这次西北旱情,朝廷最关心的还是百姓。”
李五接过饼来,转手就递给身后的人,他自己一口没吃。
“南公子有所不知,每年我们收成都不太好,有时候缴了税还不够一家人果腹,今年实在是颗粒无收,官府还要加税,我们可怎么活?好多人都已经饿死在家中了,剩下的胆子大些的,走出来想着去城中讨一口吃的,不曾想守城的官兵竟然将我们打杀出来,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都以为朝廷已经放弃我们了。我们聚集在这条江边,这是整个西州唯一的水源。”
“怎会如此?朝廷有规定,如遇灾情,根据情况而定,严重的税收可降至三成,且边城守将于文时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暗中屯粮,那粮食完全够整个西北撑到朝廷救援。国难当头,我本以为他会将粮食拿出来,解燃眉之急。”
众人听了萧南的话,无不对边城守将于文时那个狗日的,和各州那些屁眼心心都是黑的太守们,脱口大骂。
翻过山坳,大家看见了堆在那处如小山一般的麻袋,一时顿住脚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萧南惭愧:“李五兄,在下无能,只运来粮食两百石。”
李五眼中闪着泪花,带着众人一起给萧南跪了下来:“我们不会忘记南风公子的大恩,更会铭记朝廷的好!陛下没有放弃我们,陛下真的想着我们!”
“当今陛下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听说是长公主殿下摄政!”李五激动地朝着都城的方向叩头:“陛下!长公主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南把人扶起来,无奈的皱眉道:“快把粮食抬回去,好好保管。这些粮食熬成粥或许只够你们吃上五天。但我推算着宣州来的第二批粮食五天后应该能到西州,到时候,大家就有救了!”
李五身后的人两人一组抬着粮食,经过萧南身边的时候,一口一个谢谢活菩萨。
萧南离开去了边城,同样的说辞方法在边城如法炮制。
不成想,三日后传来宣州运来的赈灾粮在荒漠上被人劫了的消息。
知道边城守将于文时有屯粮的百姓们彻底失控,两日后,几万百姓聚集在边城城楼底下,声讨于文时,作为一城守将,不顾百姓生死,请他立刻开仓放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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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府衙中,太守大人急的眉毛胡子乱飞:“于将军呀!你这是要闹哪样呀!你看看外头那几万灾民,你要是再不把粮食拿出来,他们肯定要把边城踏平的呀!”
于文时还在狡辩:“太守大人!我没有多余的粮食,若我把粮食拿出来,我的兵吃什么!如果遇到贼匪横行,我是管还是不管?”
“你说到贼匪,本官就不得不提,荒漠那一带的土匪抢了救济粮,你应该立刻带兵去把粮食追回来。而不是担心你现在把粮食分给灾民后你的兵士没有吃的。”
于文时被太守大人的话气得横眉怒目,他刷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又一步的朝着太守大人逼近。
眼中浓浓的杀意让对面的人立刻道:“你要干什么?你站住,你别过来,于文时!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想造反!”
最终,于文时闭上双眸,握紧手中的刀大步跨出府衙。
出来正好撞上文锦:“哥哥,太守大人怎么说?”
“他让我开仓放粮。”
“哼!既然与我们不是一路人,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说着,文锦抽了旁边一个小吏的刀,冲进去直接抹了太守大人的脖子!
太守大人的人与于文时的兵打起来了。
“文锦!”于文时惊呆了:“你知不知道你杀的是朝廷命官!”
“哥哥莫怕!外面的几万人正好为我所用。”说罢,她让人抬了太守大人的尸首上城楼。
于文时的人很快掌控了整个边城。
“各位父老乡亲!一直以来,是边城太守利用于文时将军的名义屯粮,此人已经被于将军斩杀,大家放心,于将军已经带着人去开仓了,很快,大家就有粮食吃了!”
城楼底下一片欢呼。
文锦接着道:“西北本就连年干旱,朝廷不仅对我们不管不顾,税收还一年比一年重,父老乡亲们,朝廷,这是想要逼死我们呀!”
?
??
???
税收一年比一年重,不是因为地方官员滥权吗。
而且这次旱情,朝廷不是第一时间就让人从宣州运来粮食,只是第二批土匪劫了吗?上面那个人她在干什么?
“姑娘,快想办法把丢了的粮食追回来呀。”
“是啊!”
文锦的话没有引起共鸣,她有些意外的尴尬。
“父老乡亲们,难道你们对这样的朝廷还抱有希望吗?难道……”
“姑娘,朝廷有规定,如遇灾情,根据情况而定,严重的税收可降至三成,是这些狗官滥用职权增收赋税,于将军是好人,他杀了这狗官!”
文锦:…………
她满腹的诗书文雅在这一刻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好想大骂一声,是谁把真相告诉了这些愚蠢的难民。
突然,她拿起弓箭对准了刚才开口那人:“此人定是朝廷派来蛊惑人心的奸细,今日,我要为民除害!”
咻的一声,那只箭直直的射来。
站在后面的萧南在心中大喊一声:“系统!”
系统帮忙,那只箭偏了些,在那人的胳膊上划开一条血口子,扎在地面。
人群慌乱:“救命,她想杀了我们!”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边城反了!他们不是真的想要给我们粮食。”
押了发霉的稻谷回来的于文时刚走到城楼底下,就瞧见文锦射出去的那一箭,后牙槽咬的咯咯作响。
早知道,就把这蠢货一直关在屋子里,不放出来!
这时,城门被外力推攘,外边“放粮”的声音响彻云霄!
手拿弓箭的文锦趴在城楼上往下看去:“反了!反了!来人,给我射!”
萧南暗道不好。
他在后面大喊:“快回来!大家快回来!不要在往前了!”
城楼上的箭雨落下来,系统再努力,也不能保证没有人伤亡。
事到如今,于文时已经没有退步,他命人打开城门,将堵在城门口的难民一一斩杀。
一时间哀嚎声一片!
正在萧南焦急数万条人命之际,他的身后一只长枪刷一声从他的头顶飞过,把城楼上的文锦定在她身后的城墙上。
萧南转身,瞧见姜婳一身银甲,骑在带了银甲战马上,朝着他奔来。
她的身后,千军万马!
婳婳!
冷面将军的肃杀模样让萧南移不开眼,她,二十六七的年岁,比以前,更美!
“长公主姜婳在此,尔等再敢伤我百姓分毫!杀!”
姜婳抽出马背上的长剑,直指嘴角不停冒血,眼中满是不甘的文锦。
姜婳匆匆看了萧南一眼,收回眼神,骑马从他身旁跑过,赵武和王起一人率一支队伍,将百姓护着往后撤退。
白青守在姜婳身侧,剑指于文时:“殿下,于狗这乱臣贼子交给末将!”
说着,他拿起长弓,三箭齐发,两只箭都精准的穿透于文时身旁两人的喉咙,另一只被于文时提剑挡下,狠狠的扎入地面,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