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只能从我那些侄女里挑一个了。”
贵妃嫣然一笑。
“就是可惜云姝了,臣妾先前向您推荐她,原想送她一场造化,没想到她没这个福气。
说起来,还是她姑姑福泽深厚,先是嫁了萧尚书,和离后又嫁了傅将军。”
成泰帝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云氏和傅钧石的事。
先前他对傅钧石是十分满意的。
傅钧石这些年很少和云家接触,顶多回京述职或者参加千秋节时去看望一下。
成泰帝不希望有人靠近云家,但傅钧石是家奴出身,云家对他有大恩,若他也跟旁人一样袖手旁观,就显得太过冷血无情了。
太冷血的人他用着也不放心,傅钧石不冷不热的态度刚刚好。
所以这些年他不吝于提拔他。
但出了云氏和离再嫁之事,他才知道,原来傅钧石对云家人的疏离都是装出来的。
成泰帝最恨底下人阳奉阴违,自然气得不行。
却又不能发作,只能憋在心里。
贵妃看到他这个脸色,心里有了八分成算。
“不过她这位姑姑身子似乎不大好,之前傅将军到处找大夫给她治病,连太医都请了。
辽东战事繁忙,傅将军又要分身照顾夫人,想必没少焦头烂额。
臣妾觉得,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您给傅将军赐个平妻,一来帮他照顾夫人,分担压力;二来为傅家开枝散叶,傅将军就一个儿子,子嗣未免过于单薄,您觉得呢?”
“这主意不错。”
成泰帝的眉头舒展开来。
给傅钧石赐个平妻,不但可以敲打敲打他,还能离间他和云氏。
他早该这么做了。
“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他问贵妃。
贵妃浅笑道:“陛下还记得臣妾的七妹吗?”
成泰帝迟疑道:“是经常来宫里找你那个?”
“正是。”
贵妃回道。
“臣妾七妹十五岁时,府里给她订了一门亲事,没想到成亲在即,那人意外身亡。
七妹背了克夫的名声,亲事就不好说了,如今年已二十,还待字闺中。
她这年纪,倒是比那些小姑娘要沉稳些,更适合傅将军。
您要是找个十五六岁的,跟傅将军儿子差不多年纪,相处起来也别扭。”
“贵妃言之有理。”
成泰帝点头。
随后便连下两道圣旨。
一道册封宣仪侯府三小姐为郡主并安排和亲。
一道赐婚宣仪侯七妹妹给傅大将军做平妻,择日完婚。
……
萧清音收到消息后,和韩氏去了将军府。
“娘,你们怎么过来了?”
云挽茵忙让下人张罗茶水。
“不急着喝茶。”
韩氏拉着她的手坐下。
见傅钧石不在,她问道:“千里呢?”
“他去宫里了。”
云挽茵回道。
“他想劝陛下撤销赐婚圣旨。”
韩氏心中稍安。
傅钧石是个有担当的。
只是,“恐怕陛下没那么好说话。”
清音说动北金二皇子换了和亲人选,皇帝心里想必憋着一股气,才会故意赐下这么一门亲事。
云挽茵叹了口气。
“大不了我们这就回辽东。”
陛下总不能硬按着傅钧石的头拜堂。
他们一走了之,这门亲事说不定就不了了之了。
辽东那种苦寒之地,想必宣仪侯府的小姐也不会巴巴跑去吃苦。
萧清音见傅惟允转着手上的扳指玩,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凑过去问他。
“你就不怕自己多一个娘吗?”
“怕什么,傅家祠堂那么大,又不是摆不下。”
萧清音:“……”
狠还是你狠。
人都还没进门,牌位就安排好了。
……
太极殿。
傅钧石求见成泰帝遭到拒绝后,一脸沉着地跪在殿前石阶上。
萧盛远从他身侧走过,阴阳怪气道:“傅将军可真是好福气,才娶新妻又蒙赐婚。”
傅钧石目视前方,恍若未闻。
“等新人进门,这新妻就成旧妻了,怕是哭死都没人理会。”
萧盛远犹自说道。
云氏堂而皇之地背叛他,活该有这样的报应。
傅钧石依然没理他。
萧盛远讨了个没趣,悻悻地离开了。
傅钧石从旭日初升一直跪到日落西山,才有内侍过来喊他:“傅将军,陛下有请。”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已经僵硬如木,险些无法走路。
成泰帝一看到他就拉长了脸。
“你想抗旨?”
“陛下,末将此生,有云氏一人足以。”
成泰帝面无表情道:“朕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你糊涂至此。你娶云氏,朕不拦你,但这桩赐婚,容不得而你拒绝。”
傅钧石单膝跪地。
“请陛下收回成命。”
成泰帝脸色愈发阴沉。
“辽东兵权和收回成命,你只能选一个。”
傅钧石从怀里取出虎符,双手高举,呈给成泰帝。
“末将愧对陛下栽培。”
“你!——”
成泰帝被他气得差点厥过去。
他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是吗?”
“末将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成泰帝抄起砚台就砸过去。
“为了个女人连将军都不当了。”
傅钧石额头被砸出血来也没动摇,仍高举着虎符。
“好,朕成全你!”
成泰帝一把夺过他手中虎符。
“给朕滚出去!”
“谢主隆恩!”
傅钧石如释重负地退出御书房。
成泰帝把虎符甩到桌上,一脸阴寒之色。
……
云挽茵见傅钧石带着一脸血回来,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陛下罚你了?”
“没有。”傅钧石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这是我不小心磕到的。”
云挽茵瞪了他一眼。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种胡话也信。快坐下,我给你上点药。”
傅钧石艰难地移动双脚,走到椅边坐下。
云挽茵惊诧道:“你的脚怎么了?”
“跪了一会,有点肿。”
云挽茵撩起他裤腿,看到左右膝盖都肿了个大包,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这么傻呀,陛下不答应,你回来就是,作践自己膝盖做什么?八壹中文網
也不怕跪坏了,以后都不能上战场。”
傅钧石露出一丝歉笑。
“挽挽,恐怕我以后都不用上场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