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法三章？
左妙妙有点心动。
不过她有条件：“这合约得我来拟，你一个字都不许改。”
傅惟允一口应下：“没问题。”
吃完茶回去后，左妙妙连采访稿都来不及整理，就兴致勃勃地用小楷写了一大份合约。
足足有十几页。
翌日和傅惟允又约了茶。
傅惟允看都没看就在合约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按了手指印。
左妙妙把眼睛瞪得比家里的大橘还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惟允微微一笑：“就是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的意思。”
左妙妙“哼”了一声：“你也不怕里面藏了卖身契。”
傅惟允提醒她：“大熙禁止人口买卖了，卖身契就算签了也是无效的。”
左妙妙：“……”
“你就是想着我这份合约不合法，签了也没事才会随便签的吧。”
居然还说成不管她有什么要求都会满足。
真是太狡猾了。
“当然不是。”
傅惟允回道。
“你这份合约不还有个见证人么，你要是信不过我，尽管找我姐姐或者陛下做见证好了，他们你总信得过吧。”
左妙妙却道：“这可不好说，人都有帮亲不帮理的时候，我是打算请我们总编当见证人的。若是你将来违约，我就让总编在《熙闻》上曝光合约。”
傅惟允丝毫没被她这份“恫吓”吓退。
“也好，唐总编为人正直，想必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左妙妙真就带他去找唐希鸿了。
翻看完这份写满了霸王条款并被傅惟允签字按印的合约后，唐希鸿：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吨狗粮。
除了傅惟允，这天下估计没有哪个男人会接受这样一份合约了。
他把还在那挑三拣四的左妙妙拉到一边，悄声道：“你差不多就得了，把人家傅统领吓走了，你到哪找这么好的夫郎？”
左妙妙：“我爹说了，要在成亲前就确立一家之主的地位，不然成亲后会很被动。”
傅惟允的心眼比筛子还多，她不做多点准备哪行。
以后肯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唐希鸿：“？？？”
据他所知，左御史貌似是个妻管严吧。
早年还有他每天给夫人端水洗脚的传闻呢。
后来他夫人去世了，才没人提了。
这是自己当了妻管严不够，还要教女儿驭出一个妻管严？
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
他递了个同情的目光给傅惟允：娶了这么一尊大佛回家，以后连喝大酒的自由都没有了，真是令人同情啊。
傅惟允：你不懂，这叫打情骂俏。
唐希鸿：……
这人没救了。
难怪人家说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呢。
想傅惟允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是何等威武霸气。
坠入爱河后竟然也跟话本子里那些呆头鹅似的，成个亲还要签署霸王条款。
他唐希鸿就是一辈子当和尚，也不要落得给人当怨种的下场。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有个词叫“真香”。
合约签好了，人也试探过了，左妙妙不好继续拿乔，就对傅惟允道：“我爹明天休沐。”
傅惟允心领神会，笑道：“好，我明天遣媒人上门。”
闺女都同意了，左御史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媒人上门后，这门亲事就说定了。
半年后，流程走完，傅惟允带着盛大的迎亲队伍从左府接走了左妙妙。
扶轿走了半路后，左御史松手，目送花轿和仪仗队远去。
心头掠过一些久远的片段。
他和妙妙她娘成亲时，也是秋天，那是他还是个举子。
他们的婚礼十分简朴，酒席只开了十二桌。
但他比中举那天还要高兴。
一不小心就喝多了，被人醉醺醺地掺回房里，连交杯酒都差点忘了喝。
一年后他们就有了闺女。
那么小一个娃娃，还没有他两只手大，总爱跟猫一样蜷成一团睡。
夫人就说，干脆叫妙妙好了。
于是就弃了原来起好的名字，叫了妙妙。
回府后，左御史给妻子的牌位上了一炷香。
“怡心，我们的闺女今天出嫁啦，嫁了个很好的人家，女婿人也很好，我总算把她交到别人手里，以后见着你也有交代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线香燃起的烟雾萦绕在他周围，仿佛藏着一个不可见的灵魂，在倾听他的话语。
等到线香烧完，他才回到宴席上，和来宾觥筹交错，接受一声声恭贺。
花轿停在大将军府门前后，傅惟允伸手掀帘，欲拉左妙妙出来。
手里握住的却是一只毛绒绒的橘色爪子。
他僵了片刻。
几乎以为左妙妙逃婚了，让圆圆那只大肥猫替她出嫁。
幸好轿里适时传出“噗嗤”笑声。
他磨了磨后糟牙，把橘猫抓出来，放到地上。
橘猫没骨头一样，一到地上就侧躺着，傅惟允抱着左妙妙下轿子了它还是一动不动。
只“喵喵”叫着，仿佛在说：不让妙妙抱朕，朕是不会走的。
一旁的随从赶紧上前抱它。
却差点被它挠了一爪子。
傅惟允冷笑：“别管它，它爱趴地上就让它趴好了。”
他绝不会让左妙妙抱着一只猫跟他成亲的。
不然回头这丫头非说跟他成亲的是这只肥猫，而不是她。
她又有理由作妖了。
说罢跨过火盆，把左妙妙放下，牵着她的手往大门走。
左妙妙悄声道：“你找人看着点圆圆啊，今天锣鼓喧天，它被吓到了，才会赖在我怀里不肯下来。”
傅惟允回头看了一下在阳光下悠游自在舔爪子的肥猫。
这叫吓到？
那它还真是吓得不轻。
他宽慰道：“放心吧，丢不了。”
以这猫黏左妙妙的程度，就是把它丢了它都能自己找回来。
果不其然，他带着左妙妙到礼堂后，这只猫就大摇大摆地走到礼堂上来了。
跟成精了似的，他和左妙妙拜堂，它也蹲在一边跟着鞠躬。
把满堂宾客逗得乐个不停。
“傅统领这是娶大送小呀，一个俏新娘一个猫新娘。”
“这猫得训多久，动作才会这么到位呀，傅统领真是驭猫有术。”
“这猫好像不是傅统领的，是左家小姐的。”
“都成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左家右家。”
“……”
傅惟允在台上听见了，感觉满头乌鸦从空中掠过。
等到身前落下一摊白屎时，他抬头一看，竟不是错觉，头顶真有一只乌鸦在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