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抿直着唇，越过蒋莉儿走到甲板处的栏杆，双脚踩在转折处，踮着脚去嗅海风。
红色的礼服裙摆扬起落下，像是在跳一曲一个人的独舞。
蒋莉儿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但看安沐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点也不把她的情绪放在心上的模样，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现在再闹的话就显得她很小肚鸡肠。
她哼了声，也学着安沐的模样站在转折处，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比安沐高些，还踮起了脚尖。
蒋莉儿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礼服，裙摆处有个开叉的设计，风一吹，也会扬起，和安沐那条短暂触碰又匆匆分离。
一个人的独舞变成了两个人的交响曲。
蒋莉儿其实长得很漂亮，柔软乖巧，和安沐是一贯的小白花长相，只是安沐比她多了一份清醒。
正如现在，安沐手把持着铁栏杆，朝后方伸着懒腰，轻声回答了蒋莉儿的问题。
“别傻了，男人的话虽然可以信，但你得看谁说的。反正，苏瑾说的话是绝对不可以信的。”
“他那个人你和他认识了这么久，你还不清楚他品性吗？”
蒋莉儿动了动唇瓣，似乎想反驳安沐的话，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双眸子染上了雾气。
安沐见不得蒋莉儿这副上赶着给人送的样子，长叹口气。
“你可是蒋家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应该选择一个能让你快乐的人，而不是你只能努力取悦的人。”
“苏瑾他接近你就是不怀好意，也就是你自己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你自己想想他平常和你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很暧昧，但又没有确定说过对你的感觉？”
“还带过你去见他的兄弟和认识的人，装作你进入了他的生活，但实际上他又什么也不告诉你？”
“对你聊天时近时远，消息也很少秒回？让你抓心挠肝想要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去问？”
蒋莉儿轻咬着唇瓣，安沐越说她的眼眶越红，到最后的时候，那泪水已经开始打转了。
她吸了下鼻翼，声音染着哭腔：“你是想说我是舔狗吗？”
安沐笑眯眯的补刀，“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哦。”
她靠近了些蒋莉儿，放轻了声音，继续说。
“有人说你这不是恋爱脑，只是将一片真心错付了人。但在我看来，他只说对了一半，其实你这就是眼瞎！”
“识人不清是自己的问题，没有任何人逼你去喜欢一个渣男，你就是眼光不好，现在又死不承认他是个渣男。”
“那天晚上的你明明都有答案了不是吗？现在又来问我的意见，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苏瑾随随便便哄你两句你就信了？”
“蒋莉儿，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蒋莉儿猛地捂住了耳朵，低着头，声音哽咽：“你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安沐倒吸了口凉气，一脸震惊看她：“…你也是这样求男人理理你的吗？”
蒋莉儿：“……”
她又气又觉得自己好笑，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那颗被恋爱脑堵住的心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被扎得形似刺猬。
——
夜渐渐深了，黑沉沉的海面上只有游轮上的一点点灯光，和天空上挂着的几点繁星做呼应。
游轮被开离了码头，向着远离海岸线的反向前进。
明灿灿的吊灯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照耀在一屋子的权贵身上，有种奢靡的感觉。
陈佳和安正廷有自己的圈子，和各式各样的人交际往来，根本没时间顾忌着安沐。
自从蒋莉儿被安沐嘲讽了一下后，就一直黏上了她，连吃东西、上卫生间都不允许安沐离开。
像是被打破了认知极具没有安全感的小狗，急需一个毛绒绒的贴贴。
安沐觉得很无语，不过她确实没什么事情，待在哪里都无所谓，也就随着她去了。
而且，她觉得，这样子的蒋莉儿也是有些可爱在里面的，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的人物，有了血肉和骨气，不再围着一个男人转。
这才是被金钱堆积出来的大小姐，而不是非要倒贴扶贫的蠢货。
蒋老太爷的八十八岁大寿办的极其隆重，被请来的都是京城数得上名号的人，自然包括上官家的独女上官玉。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墨蓝色的鱼尾裙，裙身勾勒着前凸后翘的身材和迷人的腰线，妆容比平常艳丽了些，但很搭这身礼服，如同一朵艳丽的食人花。
也许是安沐和蒋莉儿的目光太明显了，她冷笑了声，迈着小碎步就来到了两人面前。
下巴微扬，熟悉的嗓音和嚣张的气焰丝毫微变：“看我干嘛？”
安沐眯着眼笑：“你不看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看你？”
上官玉上下打量着安沐，呲笑了声：“你这是诡辩，明明是你们两个先盯着我看，我是注意到你们的视线才看过来的！流氓！”
安沐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宠溺。
她伸手揽着蒋莉儿的肩膀，带着嘴巴里还塞着提拉米苏的人转了个身。
“这话说的，看一看就是流氓啦？好吧，好吧，那我不看了，不看了，这样好了吧？”
她已经带着蒋莉儿转过了身，但还在朝着上官玉讲话：“这下子，就算你追我两公里，我回一次头都算我是流氓好吧？”
明明那恼人的视线已经没了，但上官玉还是不开心，她追着安沐眼睛的方向移动，不知道要证明什么似的赌气。
安沐本来是闭着眼睛的，但上官玉一直不离开，她没了办法，只好睁开眼睛看她。
结果上官玉‘哈’的笑了：“哼，还说什么我追你两公里，你回一次头就是流氓，现在该承认了吧！你就是流氓！”
安沐和上官玉对视着，也瞬间明白了她的企图，有些无奈的摊直了手。
“好吧好吧，我是流氓行了吧？想和我们玩就直说呗，非要让我承认我是流氓你才开心，那我就承认好了啊。”
上官玉生气的跺脚，但又不甘愿这样离去，京城圈子中确实只有她们几个配得上她的身份。
但现在看，安沐还是老大。
她憋红了脸，到最后只挤出来几个字：“你！你不要脸！”
安沐‘噗呲’一下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