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燕子的嘴前方有一方指甲盖大小的洞孔,云钰不解的问道,“这个小洞是做什么的?”
“这个嘛,你看着啊。”
被人这么一问,云裳顿时来了精神,手腕一抖,将盖子扣在那个瓷缸上,对的严丝合缝,“咱们要喝上好茶,自然是离不开……”“开水……难道这个东西是用来烧开水的吗?”
楼云钰是个聪明的公子,自然是一颗玲珑心,云裳这么一提醒,他就已经明白了。扣好盖子,只露着一个圆圆的小洞,上面有一个精致的如同鸟笼的小架子,一个金色的挂钩垂了下来,正好勾住了那一把大大的茶壶,云钰皱了下眉,“这茶壶也太大了吧?”
“这是用来烧开水的茶壶,当然是要大了。不然你以为这点白酒能够坚持多久呢?”
她这么说着,随手拿起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再那个圆孔上稍微点了一下,那圆孔里就开始往外冒出淡蓝中带着一点紫色的火焰,看起来冰凉凉的,一点也没有盛夏里烤火的热灼。云裳点燃了火苗之后就轻松松的拍了拍手,“如此,就好啦。”
“围炉煮水,待茶而饮,这其中倒有几分惬意舒适。”
云钰难得露出进门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云裳啪的一拍手,“这就对咯,四哥,你不要一直皱着眉头,笑一笑才好看!”
云钰晃了下神,撇过头去有点尴尬的抽出扇子来遮羞,“咳,你这个没正经的孩子!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的么?是什么事?”
云裳唔了一声,往他跟前挪了挪屁股,略略沉吟片刻说道,“你方才不也是要和我说什么的么?”
“那就我先说了。”
云钰想了想,又将折扇在自己的手心上掂了掂,云裳气定神闲的看完了他的这一套做派,才听云钰说出一句正文来,“下个月中,陛下做六十大寿。皇家已经下了命令,要求每户三品以上官员都要进贡一份寿礼,当然,你也知道,这种皇家大宴,又是这样喜气的日子,自然大家都是憋足了劲头要往上奏,恨不能用自己的寿礼压倒其他人,好好的出一次风头。”
“你说说,就在这么个紧要关头,三姐她……哎!”
云钰提起那个没有大脑的女人的时候就忍不住捶了下腿。云裳瘪了瘪嘴巴,随手翻拣出来一些茶叶,放到一边已经洗净备好的紫砂泥壶里,略等片刻之后,就听见手边的开水已经冒出来吱吱的响声。云钰提醒道,“水开了。”
“响水不开,开水不响,四哥,有时候我们听见的,和看见的,或许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云裳熟练的稍稍晃动了下茶壶,用这不开的水倒进紫砂泥壶里,涮了涮,随手泼掉,茶壶外面顿时有了一些开水的残余温度。少顷,水开之后,云裳也不急着倒进茶壶之中,而是从笼子上取下来茶壶,打开了盖子将里面的水凉凉。她在坐着一系列的动作的时候,心里头却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的平静,她的心里一惊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个念头,有关于寿礼的,有关于楼云霓的,也有一些是关于刚刚来拜访过自己的何悠远提起的那件事情的。云钰似乎也陷入到了一片沉思之中,半晌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随着云裳的手上下移动,看那双灵巧的雪白的手将一道茶完整的冲泡出来,内心里竟好像是被浇透了一场秋雨一般的清凉舒爽,刚刚的烦躁和不安全都消失不见了。“四哥……”云裳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缓缓开口,唤了一声正在发呆的楼云钰。“或许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事情来做一做文章。”
“做文章?你要讨好陛下么?”
楼云钰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云裳浅浅一笑,“是呀,我当然是要讨好陛下了,我要讨好他,好叫他把我那个二百五的姐姐放出来啊。”
她说这话调皮的一笑,顺手递给他一杯冲泡好的茶,“四哥你是风花雪月场里的高手,不会像陆大哥那样早早的选好自己的阵营,为自己以后的仕途铺路垫脚,你不能帮上楼云霓的忙的话,这家里大概也只有我了吧?”
云钰被她这一顿话说的脸上有些乍青乍白,神色有些不好看。云裳明白他现在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的一笑,未置可否。“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楼云钰目光恳切的看着她,“只要能救出来三姐啊。”
云裳的心微微一沉,下意识的低低的呢喃了一句,“要是我被关起来,你会不会也那么关心?”
“你说什么?”
云钰没有听清。云裳掩饰了下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没落。楼云霓是这个人的亲姐姐,是和他一起从小到大成长起来的亲姐姐,楼云霓有了事情,楼云钰自然是要焦躁不安的。这一切本来也在情理之中。楼云裳啊楼云裳,你到底在不满什么?难道你在吃醋?不会吧?还是说,你是在嫉妒楼云霓呢?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的,楼云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完全都沉了下去,“你是不是也觉得她没救了?没关系,云裳,你说出来,我去找陆谨,让北侯陆灿给咱们想想办法。”
他说着聊起衣袍就要往外走,被云裳一把拦住,“唉,你着急什么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云钰看着她,等着云裳接着往下说,“我是在想咱们用寿礼来讨陛下欢心,然后咱们也不要嘉奖,就让他老人家放了三姐,三姐她也不是犯了什么大错,想来说说情,也就能放出来了。”
“要真能像你所说的那样的话,就太好了,陛下这几天正在为了左都尉的事情而烦心,我就怕到时候咱们弄巧成拙,反丢一把米。”
云裳点了点头,脑海里掠过何悠远说过的那些话,暗暗的,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成型。******************“有没有人啦!喂!有没有人啊!”
一顿狂敲栏杆的声音从监狱里传了出来,“本小姐要渴死了!”
“喊什么喊!要死了!”
看守的门卫毫不客气的走过来透过牢笼给了楼云霓一鞭子,楼云霓是个什么脾气的主儿,几时吃过这种亏?眼疾手快的一把攥住他的鞭子,瞪圆了杏眼,喝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抽本小姐!你不想活了!”
“哎哟呵,老子还告诉你,到了老子这里,就是皇亲国戚也都得守规矩!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撒野!”
守卫语气十分不善,猛地用力想要抽回来自己的鞭子,使了两把劲,竟然没有拽动,立马出声唤道,“丁三!你他妈是个死人啊!不知道过来帮帮忙的吗?”
他话音未落,楼云霓就看到有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跑来,人还没站稳,就抡起一鞭子抽了进来,这一套.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事出突然,云霓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对方的鞭子已经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这……这犯人……不……不不老实,大哥,你……得……好好调教……调教她才行。”
云霓被抽的胳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手里的鞭子也松了手!哎哟一声坐在地上,一看自己的胳膊上被抽出一条二指粗细的血道子,顿时眼珠子都红了,跳起来扑上去就拽住之后来的那个结巴的袖子,把他的头往牢门上撞,一边撞还一边愤愤的咒骂道,“我打死你个臭结巴鬼!”
“哎哟,哎哟,救命,救命!”
小结巴看守根本不是这头发起威风来的母狮子的对手,被揪住了衣服根本挣脱不开,另一个人忙着上前解围,挥起来鞭子又要往下抽,“还敢行凶!老子今天就收拾你了!来人,打开牢笼,把她拖出来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