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个小郡主这样色厉内荏的样子,纷纷鞠躬行礼,“是,小郡主。”
“把门关上!”
云裳又叮嘱了一句。房门被人轻轻的关上,那几个侍女跑的比兔子还要快几分,迅速的逃离了此处龙潭虎穴一般的存在。“你把门关上,不怕我打你吗?”
楼云霓头上的钗子都因为刚刚的激烈行为而松动得歪歪斜斜的趴在头上。云裳轻笑一声,伴着几许轻蔑,“哼,你若是现在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如何要来打我的话,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楼云霓翻了翻白眼儿,粗粗的穿了一口气,往桌子上一跳,坐在上头,翘着二郎腿,“你别指望用这种激将法就能说服我去西城。”
“哈!可笑!你去西城是圣旨是皇命!何须要我来说动?”
云裳说到这儿忽而停顿了一下,又是一声浅笑,却似乎增添了好几许的嘲弄,“当然你可以不去,不过因为这件事去死的,却不只是你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
楼云霓冷静过后总算是稍稍恢复了一点自己的理智。她也明白楼云裳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在她来到相府之后的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她已经看明白了,这个看起来弱弱诺诺惹人可怜的楼云裳,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她能够在瞬间变脸,又能在瞬间对着自己不喜欢的太子殿下曲意逢迎。对于这种瞬息万变的女子,她虽没有对其他的人有过太多的交往,却也明白,她这样的女子是真真不好斗的狠角色。“我的意思就是……”楼云裳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莹白如玉的手指在晃动中间闪现出来一种柔然的光晕来。“如果你抗旨不尊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强行的让你认罪伏法去西城做女兵。但是,你不去,就得去死,而且也不是你一个人去死,而是整个楼家的人都要跟着你去死。”
楼云霓正要反驳一句,就听云裳又说道,“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就算你想杀了我,也肯定舍不得加上你那个宝贝弟弟吧?你表面上看起来和自己的这个弟弟感情一般,但是实际上你却是比谁都在乎他,对不对?”
楼云霓的表情僵硬在脸上,整个人都被僵硬住了,呆立在原地,她从来也不敢想,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的心思居然被她这个才来了不过一年多的“外人”看得清清楚,也更加想象不到,原来这世上真有一个人是看的透自己的,原来这世上看的透自己的人……却是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你!”
楼云霓脸色白了一白。手指都颤抖了起来,“你也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楼云裳,你不是一个百事百能的完人!你也有猜错的时候,我就是如此的讨厌你,恨你,恨到恨不能让你……让你去死!”
楼云裳不甘示弱,冷眼看她,“好,我就当你有这个本事,你现在就去告诉陛下,你宁可拖累一家人去死,也不愿去西山防务营帐里戍边!”
楼云霓牙一咬,顿首道,“我就如你所说,现在就去!”
“对了,在你去之前,我还要让你看一样东西。”
楼云裳不急不慢的从内衣里头拿出一封信封,在她眼前晃了一晃,“你看好了,这是什么。”
楼云霓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信,展开来细细看,看了两遍,都不敢相信这上面写的东西。她还要看第三遍,云裳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也将书信抢了回来,“你看清楚了,就记清楚了,我楼云裳并不是需要时时刻刻都这样为了你楼家人提心吊胆。你今日进宫去找圣上评理,本来已经是莽撞的举动,若非是我及时出现,配合你演了一场那么精彩的好戏的话,你现在还能有活气和我说话么?”
云裳说完,拿眼睛一横她,扬了扬手缝里的信封,“你明天就收拾东西去西山防务营帐里报道,我会安排人送你过去,但是我有那么几个建议你最好记清楚。”
“第一,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到了兵营之中就要从底层做起,按部就班的听命于自己的上司,别想着拿出郡主的架子来打压别人。”
“第二,安分守己,不要再营帐里结党营私,勾结其他人,楼家虽说现在已经没落衰退,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不要在外面树大招风,惹起其他人对楼家的猜测。”
“这第三,”云裳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你能将我这句话听进去,那是最好,这第三点,是关乎你自己和整个楼家的运道的。这第三点便是你最好在军营当中,好好的拿出楼家三郡主的风采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不是个孬种,在军营之中建功立业,为这日益破败下去的楼家添上几分资本。”
云裳说完,看了看还在那里揣摩滋味的楼云霓,轻轻一笑,抬手扶了扶自己的乌木发簪,精纯的脸上闪过一丝狡猾,将那封信放回怀中,她站起身,朝外头走去。“楼云裳。”
身后有人出声唤她。云裳的脚步自然一停,站在门口既不伸手去开,也不退回去转身看她。两个人,一个朝着门,一个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楼云霓不懂了,按理说,她难道不是应该和她本人一样那么讨厌着彼此的么。“大概是我还算比较善良吧。”
云裳地了下头,莞尔道,“楼云霓,不管怎样你要记住,我一共救过你三次。所以你这条命至少有一半是我的,在你要豁出性命的时候最好想想,这条命并不归你一个人说的算。”
她豁然打开房门,外头的风一下冲了进来,吹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云裳走了,她的身影单薄而瘦削,在寒风之中看来更觉单薄和纤细,然而就是这么一对单薄的臂膀却在几次三番之中,挑起了拯救一家人的重任,楼云霓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呼啸的夜风之中,眼眶里不自觉的一热,她慌忙抬手擦了擦眼睛,“我一定是迷了眼,我一定是迷了眼。”
云裳从她的房间里离开之后却没有立马回房间,而是走到了倾芙园的一处月季院,她记得这里是二夫人的住所,风中,光秃的花枝被吹得东倒西歪,显然自从二夫人随楼铎走了之后,这个院子就没有人来打理了。云裳伫立良久,才轻轻拢了拢宽大的绣袍,感到一丝寒意爬上脊背,身后有人轻声道,“楼云钰说他搞不懂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现在,连我这个局外人也搞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