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胜利?”
就这样一直走到进贤门的城楼底下,仰头看着前方高高飘扬的“朱”字大旗,朱富贵更是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的感觉。他停下了脚步,笑着拍了拍云裳的肩,问:“无忧公主似乎有话要说?”
云裳的确是有话要说。从发现朱富贵是旧识之后,她就在心中积攒了很多问题想要一解疑团。从莲准给她的资料中可以看出,朱富贵,本来是扬州城里一个权贵家的子弟,与无忧公主结交,主要还是因为曾经同一个私塾里头读书的经历。虽然那时候无忧公主年纪不大,但是天文地理所知所学已经无所不至,虽然家教甚严,但是与翊卫府的众侍卫闲来的时候聚众来上几场小赌,数赢也不在乎。只是,那时候,和别人相赌,无论是双陆、骰子还是马吊,云裳总是赢的时候居多,只有和朱富贵赌,才经常要输钱。这倒不是云裳赌术精湛,而朱富贵更加精湛的缘故……只是,别人要输钱,是要巴结这个天下第一实权人物楼铎抛弃在这儿的“女儿”,而朱富贵赢钱,是他还不屑于巴结她……两年前,因为什么特殊的缘故,似乎就是同无忧公主有关,朱富贵被什么人一纸伪诏,弄到了江西军中。而朱富贵在此之后,似乎也不再有从前那种蔑视权贵、骄傲不逊的性子;一步步发展下去,竟然成了如今的军中混混,听见敌人风声就要逃跑的镇南军副官。云裳对他的经历颇有些好奇,但现在也不是好奇的时候,若是平兴守住之后,还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询问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突然之间从京城贬到了平兴府。如果连血衣卫都不能给出个详细的是由来,那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不过现在,云裳抬眼看了看周围,夜色已深,南门城墙之上,众多守城军士正在忙忙碌碌;远处孔杰手握刀柄垂首侍立……人很多,但离开他们都比较远,倒是不虞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关键是,现在是难得的战斗中间休息时光,如果等明日陆慎那五百亲卫到来陷入鏖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解脱……“公主,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咱们一同在私塾里头上学的时候,曾经有个疯癫的尼姑常常来和咱们一起玩耍?”
云裳听他说起这些陈年之事,心头也忍不住就是一暖。“啊?朱大哥你说的是那个疯尼姑啊?这些年过去,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世上呢?说起来,那个尼姑还真是个很有趣的人。”
风拂过她的脸颊,云裳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她的怀里有个小东西微微一动,跟着她的动作也动了下。“咦?”
朱富贵看了看她,自己也觉得盯着人家姑娘的胸脯看实在是不怎么好,就扭过头去。云裳从怀里掏出来小狸,放到掌心抱好,几天过去,它的精神似乎也恢复了很多。“这是我的小宠,叫做小狸。来,小狸,这是你朱大哥。”
朱富贵脸上一黑……谁是个猫崽子的大哥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公主你那个时候还和那个疯尼姑学了不少的本事呢?那些个巫术看着就让人觉得新奇,怎么,这些年也没在研究研究,没再继续钻研下去么?”
他说的有些好笑,“我可是听京城里来的人都说了,公主你近些年来不是研究巫术和学术,而是……”“而是什么?”
“而是忙着研究如何玩弄权术和御男的房中术,哈哈!哈哈!”
朱富贵毕竟是个粗狂的人,说着说着自己就哈哈笑了起来,还一手摸着自己的眼角,好像都笑得流了眼泪。云裳抬起头,直视朱富贵双眸,笑道:“朱大哥,你仔细看看我,与你几年前你认识的楼家郡主,到底有什么不同?”
点点星光之下,孔杰略带不安地在一边交换着站立的双脚,他早看出来,这位无忧公主今夜里又不安分了。那会儿,连莲准公子的催促无忧公主都置之不理,不愿意回到客栈里去休息,偏偏要和这位朱将军来深夜逛街!说起来,和无忧公主云裳这么长时间相处,孔杰对她的印象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隐隐地,还算有些欣赏了。尤其是白天在城墙之上,她罔顾自己的安危,一定要自己去相助陆慎;又不顾血腥,亲自上阵救人……不过,就算他千般好,可他这种近乎变态的喜欢搜集美男做自己男宠的古怪爱好,还是让孔杰,觉得很……寒。说起来,陛下待他,算得上情深意重了,别的不说,就是他们这八名羽林禁卫军,如此隐秘的存在,几任帝王精力和心血的堆积,就这样派遣来保护他的安危,还不用报告他的任何举动!而他回报陛下的呢?从离京上路到现在,没见他对陛下有片言只语的感激和惦念,只看得见,她同她身边的花样美男莲准夜夜不空房、勾搭陆将军,现在又……大庭广众之下,与朱将军上演暧昧大戏!难道只要是气质形貌出众的男子,她都不肯放过?!这叫什么呢?孔杰不自觉地给云裳用上了两个偏女性化的形容词:水性杨花、红颜祸水!面前的情景,落在有心人眼中,的确是够暧昧的。云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朱富贵,试图利用她新学到的催眠术的绝妙组合,来求得对方的一句话。她和那个楼家小郡主,到底有什么是不一样的?!这一路上都是在往南,少不得要……和许多从前认得自己的人磕头碰脸的,这要是一下叫人看出破绽来,她这个无忧公主也算是做到头儿了。朱富贵也深深地望进云裳的眼睛里,对方的认真和执着让他惊愕,他在全身心地思考着,努力要给对方一个满意的解答……“无忧公主现在比两年前长高了些……更漂亮了……花钱还是那么大手大脚……好像不如以前那么爱喝酒了……”云裳不由微微苦笑,这回答什么用也没有,但还是让她记起了一件事:从昨天傍晚到现在,一天多的时间里,她似乎还滴酒未沾!依她平时的性子,一天不饮酒,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一天多以来,精神紧张到了极致,整个人象弓弦一样绷得紧紧的,不提酒倒也好,提到了酒,还真是十分的渴望……这,应该是酒瘾的感觉吧?那么两年以前,那个无忧公主不过十五岁的年纪,难道就已经嗜酒到了她这种地步?这时,原本寂静的夜空之中,忽然一朵烟花盛开,有兵士在城墙上面大喊:“有异动!朱将军,赤脚贼有异动!”
兵士们是早就知道他们到达,所以才会直接向他们禀报,与此同时,这消息也由军中常规的渠道,一层一层直传到巡抚衙门里去。云裳心中一凛,连忙收了催眠的暗示作用,拉着朱富贵快步往城门上赶去。片刻之后,他们已经出现在进贤门城楼的最上层。从这里向对面望去,赤脚军临时扎下的营寨一览无余。傍晚,双方鸣金收兵之后,赤脚军就在山脚下开始迅速结营。那时候,不懂兵法的云裳,还曾经建议陆慎带兵出击,趁乱将敌方一举拿下,至少,骚扰一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