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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八一中?文网w?ww?.?
连绵半个月的阴雨彻底浇灭了长安百姓的热情,不管是年少的郎君,还是壮年的大汉,都没了仲夏初秋牟足绷紧的劲头,纷纷耷拉着脑袋,躲在自家院子里,无奈的望着雨水如珠帘般从屋檐泻下来,再一行行汇聚到大街两侧的排水渠中。
长安城地势北高南低,雨水一大,南城米行囤积的糙米便遭了难。这些关中庄户人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剥下的粟米轻则泛潮,重则被淹。那些黑心的米商本想囤积粟米好在深秋卖上一个好价钱,如今直是欲哭无泪。
西市荀记乐行对面的书铺里,梅萱儿正捧着一份小册子,绘声绘色的讲着故事。她身边围了不少孩子,大多是十来岁,皆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她,期待她再多讲一些。
“萱儿姐姐,这刘玄德和关公、张翼德桃园结义后,又生了什么呢?”一个梳着两只小辫的女娃眨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摇了摇梅萱儿的手臂。
“呃。”梅萱儿轻叹一声道:“你们要想看新的故事,需要管你们家阿爷阿娘要些银钱来买。等你们拿来银钱,姐姐再给你们讲好不好?”
“买?”那女娃子显然不明白为何故事也要花钱。毕竟这又既不是汤饼也不是泡馍,不能糊口啊。
梅萱儿淡淡道:“恩,既然是故事,肯定要买啊。你们想想,写这个故事的人付出了这么多劳动,若是没有银钱买粟米吃,还怎么能定下心神继续给你们写故事呢?”
“噢。”那女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阿丫明白了,阿丫这便回府让阿爷给阿丫银钱。萱儿姐姐,你要等阿丫呀。”
梅萱儿点了点头。
“乖。”
这些孩童纷纷跟着小女娃跑出书坊,朝各家奔去。
荀冉从内室走出来,拊掌道:“我就说,这件事情由你来做是最合适不过了。评书这种东西,女孩子来讲更有感染力,小孩子听了也就更舍弃不下。”
梅萱儿白了荀冉一眼:“这事情办的,我总是心有愧疚。他们毕竟是孩子啊......”
荀冉耸了耸肩:“你这么做没有错,这是在培养他们的正版阅读意识。他们年纪还小,可塑性还很强,等到年纪大些,便来不及了。”荀冉选择用评书的方式扩展三国演义的影响力是有理论依据的。
唐朝百姓文化程度普遍较低,即便是长安城中的百姓识字的人也是少数。而小说这种东西又不像诗词那般阳春白雪,只要能够讲出来,便是总角孩童也能听懂。
若想赚取最大的利润,光靠长安城中的权贵王孙是不行的,要充分挖掘关中父老乡亲的潜力。但这些百姓往往十分精明,一文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对于故事的吸引力荀冉是毫不怀疑的,但再好的故事也要有一种好的营销方式来推广。
荀冉决定让梅萱儿先试着说一章,若能吸引孩童证明这个法子行得通,再通过后续的收费盈利。口耳相传这种方式虽然比不上电子传播,但却胜在真实,其产生的读者往往更为忠诚。
在荀冉看来,要不了多久,三国演义的故事就会成为长安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这个故事印在他的脑中,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他想一次写多少就可以写多少。梅萱儿的评书相当于他的一项营销手段,市场明显处于垄断,利润十分可观......
“希望如此吧。”梅萱儿莞尔一笑:“荀公子,你怎么总能想出这么多新奇的点子?”
荀冉淡淡道:“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创造力是可以训练的,你越是用脑,你创造出的东西便会越多。”
梅萱儿还是第一次听到创造力这个词,只觉得十分有趣。
“荀公子的意思,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只是这三国的故事虽好,若是长时间评书连载,难免会出现跟风之作。”
凡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就会有人去做。不过对于这点,荀冉却丝毫不担心。
“什么事情都是开天辟地第一个做的人赚的最多。跟风之作当然不会少,但他们能创作成什么样,创作的质量能不能保持都是一个疑问。萱儿,你便放心吧,我有信心!”
“嗯。”梅萱儿轻声应着:“荀公子,萱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荀冉摆了摆手道:“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不要用请。”
“萱儿想去见一见长兄,只是时隔多年不知能否找到......”
少年眉头微皱。对于梅萱儿的身世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梅萱儿本不是崖州人,她七岁那年父亲梅久寒犯了一桩大案,府邸被朝廷查抄,男丁尽数流放岭南,女眷则贬为乐籍,归教坊司管理。有唐一朝教坊司下属的歌妓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供宫廷使用的官妓,一类是平康北里中的市妓。梅萱儿按照朝廷规制,本该归为官妓,但却被黑心的教坊司吏员贱卖给了个平康里中有名的掮客,自此几番流落,来到了崖州。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如今梅萱儿重新提及,该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你兄长当年被流放岭南,朝廷的文书定然有详细记录,只要查看一番,就可以知晓他现在身处何处了。”
以荀冉现在的身份,要去抽调朝廷文书,查看一个犯官之子的下落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些蹊跷......
“萱儿,这之中是不是生了什么?”
梅萱儿摇了摇头:“荀公子,你便不要再问了。有生之年,要是能再见阿兄一面,萱儿也就知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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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太子李贞放下了手中狼毫,奇道:“萧太傅,这东西又是荀郎君捣鼓出来的?”
太子太傅萧纲点了点头,沉声道:“殿下,老夫当初没有看错眼,这荀冉确是个人才。如今长安城中一百零八坊,都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概是无人不知荀文若这个名字了。哦,按照荀冉的话说,这是他的笔名。”
李贞背负双手,在大殿之中踱了几步,长叹道:“在萧太傅看来,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如今晋王开设文学馆,以礼贤下士的姿态吸引了无数长安士子争相投奔,一时间门客无数。偏偏自己身居东宫这么一个风口浪尖的地方,不能结交过多士子,这风头一时便被晋王压了下去。如果仅仅是如此,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晋王还纠结了不少士子编纂地志,这摆明了是在向父皇邀功。好在东宫出了一个荀冉,不仅诗词冠绝同龄少年,还写出了三国演义这样精彩的小说,以一己之力与整个晋王府文学馆对抗,为东宫挽回了不少颜面。
怎么看,自己都不应该担心.....
萧纲仿佛看出了李贞心中的忧虑,拱手劝慰道:“殿下,依老臣愚见,荀冉对殿下忠心有加,便是此时兼着一个太乐署令的官职,也不会忘记自己东宫属官的身份。毕竟,当初把他从崖州那蛮荒之地提拔来的是殿下。若没有殿下大恩,此子以商贾卑微的出身,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踏足朝廷。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念着殿下的恩情。”
“希望如此吧。”望着殿外的幻化的流云,李贞幽幽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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