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觉得你娘的愿望不切实际？”
张瑞摇头，“我妈这么说是为了我好，即便如今看着不现实，我也会努力让它变成现实。”
瘦小的孩子、发亮的眼睛，让人一听就不自觉相信他真的能说到做到。
夫子看着他，没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抬手摸摸他的头，继续往里走去。
洛安没说错，张瑞这孩子十分聪明，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在他看来极其简单，没多久就在学堂里崭露头角，成了夫子最得意的学生。
学堂里的孩子从六七岁到十来岁都有，但张瑞总能最先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特别是在背书这方面。
每当这种时候，夫子总是大加赞赏，使他获得一枚枚羡慕嫉妒的目光。
更为难得的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张瑞全都没看见，依旧端坐在那汲取着书中的知识。
他越是这样，夫子就越是看重，对他也就更为关注，有那么一瞬夫子总觉得张瑞或许真有状元之姿。
洛安将张瑞送去学堂便不再多管，开始敲打张花这个闺女。
该怎么形容张花呢？说好听点叫温柔善良，说不好听点就是软弱。
但洛安也能理解，古代不同于思想开放的现代，多的是这样不敢反抗的女子，但理解不等于喜欢。
反正要完成任务，洛安就想顺手将俩孩子都给改造了，免得让自己不顺心。
回去的路上，洛安便开始问道，“小花，你觉得妈这几天做的对不对？”
张花没想到她妈会问这种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确实对她娘的转变有些不习惯，但她不敢说，生怕她娘会生气，只能一个劲摇头，“我觉得娘做的对……”
“说实话。”
小姑娘越说声音越轻，真说没点猫腻谁信啊。
身子轻微抖了一下，张花知道自己那点小伎俩根本骗不了她娘，只能老实说道，“确实有点不习惯，娘以前不是说咱们要好好和其他人相处，不让爹在中间很为难吗？”
洛安嘴角不自觉抽抽，原主还真是个遵守三从四德的好媳妇。
“可是你爹现在死了，我不用担心他会为难了呀。”
张花：……这理由真是简单又粗暴。
小姑娘低着头想了想又问道，“那娘不怕爷奶好起来后会找我们的麻烦吗？”
“当然不怕，以前我们忍气吞声换来的是什么？他们有对我们好一点吗？”
张花摇头，“大丫她们只会欺负我们，爷奶也不喜欢我们。”
“既然这样我们干嘛要继续忍下去，现在你爹爹没了，娘必须立起来，不然得被那群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离家还远，洛安闲来无事便继续说道，“从你爹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张家那群人都是没心的，咱们对他们再好都没用，既然这样娘今后就只会你们姐弟俩活，只要他们对你们不好，算计你们，娘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保全你们。”
001跟在一旁，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谁能经得起这些话啊。
抬头一看，张花满脸感动地喊道，“娘！你不能离开花儿。”
如此富有感情，听的洛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行行行，娘不是在这吗？别怕哈！”
张花被洛安揽着肩膀继续往前走，一直没有再开口，但眼眶湿润的同时眼神也越来越坚定。
她不能再软弱，不能让娘离开他们。
两人刚到家，张大丫姐妹俩已经等了一上午，看见两人进了院子，张二丫立马冲上前问道，“你们去哪了？饭不烧，鸡和猪都没喂，饿了它们小心奶骂你们。”
看来看去没发现张瑞的身影，她又继续扯着嗓子喊道，“张瑞人呢？你是不是将他卖了？他再怎么说也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
张二丫的声音不小，正好有几人路过，听到这话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的眼神看着洛安，脚步顿时也停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张二丫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她娘厉害，给她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结果笑容还没彻底展露，就被洛安两巴掌甩的憋了回去，“二伯娘你打我干嘛？”
“我这是打你吗？我明明是在教育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免得遭人打。再说过了几年你也该许人家了，到时候再因为胡说八道被人休了，可别怪二伯娘没提前跟你说。”
这话说的就有点毒了，张二丫一个小姑娘差点被气死，可这话也不好回，“我自然有我娘教，就不牢二伯娘费心了，不过张瑞要不是被你卖了，那他去哪了？”
洛安冷笑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长辈呢，在我这个二伯娘面前趾高气昂，不过你想知道瑞瑞去了哪里我也可以好心告诉你，他去学堂了！”
果然，一听张瑞去了学堂，张家姐妹俩先是惊讶，之后便是愤怒，“张瑞去学堂了？他凭什么去学堂？你是不是将大堂哥的束脩花了？”
洛安还没说什么，张花就冲了上去，学着她娘的样子甩了张二丫一巴掌，“我弟弟为什么不能去学堂，他那么聪明天生就是读书的料，比大堂哥不知道强多少！”
张二丫没想到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张花会来这么一下，反应过来以后就想还手，被洛安一把拽住，“干啥呢？小花哪里说错了吗？”
“哪里都错！咱爷说了咱家没钱，只能供大堂哥读书，现在张瑞念了书，大堂哥就读不了了。”
“读不了不是正好？念了七八年都没念出个名堂出来，正好回家喂猪种地。”
张大丫眼珠子一转立马问道，“听二伯娘这意思您觉得堂弟明年能考上童生？”
十岁的大姑娘问刚上学堂的人明年能不能考上童生，说没恶意谁都不会信，但洛安对她这便宜儿子就是那么自信，白了她一眼道，“不然你以为我跟你爷奶一样撒钱给那个废物做慈善？”
张大丫不懂做慈善是什么，但她知道废物说的是大堂哥。
说真的，她们姐妹俩并不喜欢大堂哥，因为对方也从不把她们当人看。
但她们更明白想在这个家过的好一点就必须讨好大堂哥，至于张花张瑞，则是她们悲剧生活的玩乐而已。
此时她也不知道该生气张花姐弟俩一朝翻了身，还是嘲笑大堂哥没了读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