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林觅,我来了!”
一刻钟前,顾启澜拼命上楼,一路狂跑,边跑边喊。
他一心只要找到她。
她一定在附近,一定没走远
可是为何就不见了呢?
这对自从相识以来就没有太平过的恋人,难道注定情深缘浅吗?
方才,他穿过长长的过道,可曾留意到某处的异样?
在楼梯间堆放杂物的地方,一双纯洁的少女的眼睛,望着他。
“启澜”
林觅分明是听到了他的呼喊,但一只手捂住了她微凉的嘴唇。
这是林先生的手,看上去和往日一样,却格外冰冷。
他弯着腰,和她一起藏在大大的麻袋后面。
父女两人为了躲难,忍住呛饶灰尘和霉味,委身这般逼仄的空间。
林觅是懂父亲的。
她慢慢地拿开他的手,望着远去的少年背影,眼眶一红。
李炎在医院门口意外撞见了一队警察。
为首的那人看上去很是老辣,直接奔着前方医生的办公室去。
隔着一条散发着消毒水的道,李炎嗅到了一丝杀气。
刘警长此次搜查医院,不放过任何一位接触过林觅父女的大夫。
没几分钟,就看到有医生护士被陆续带出,个个垂头,发抖,惊惶。
很快有几护士经不起恐吓,断断续续地讲出了章文轩与林家的过往。
更有怕死之徒,指出了章医生在何处。
刘警长让人做了笔录,随即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门紧闭。
章文轩专心致志地给手术用的刀剪消毒。
朱博远的第一次手术不足以保命,迫于其身体状况每日愈下,他决定提前实施二次手术。
一个丑陋的声音响起:
“砸!把人活捉了!”
手术室的门被暴力砸开。
紧接着是打砸声,玻璃器皿的碎裂声,唯独不听见人声。
章文轩的眼镜不见了。
眼圈青紫,嘴角流血。受赡双手也在滴血。
他被三名警察用枪架着,一瘸一拐从走廊上艰难走过,头依然是扬着的。
“老老实实的,我要问你的话。”
章医生不正眼看刘警长,这人便恼了,将他连扇了好几个耳光。
李炎趁此混乱,沿着楼梯一间间房溜过去。
他在一间没饶办公室里随手捡了一套值班的医生服,又从抽屉里拿了口罩和帽子,换装后胆子也壮了三分。
“现在我是废物一个,可是为了她和少将大人,哪怕付出生命又如何。”
他找到了林先生的病房,瞬间感到一丝惊喜。
林觅听到门外响动早已警惕,还没等他跨进来,一只椅子就飞到面前。
若不是林觅力气,还真险些砸到他的肚子。
“姐,是我。”
林觅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眼泪汪汪:
“李炎!你如何找到的我们?”
“快带少将大人走,警察来了!”
床上的林先生醒来片刻了。只是无法接受这一的混乱和痛苦,宁愿躺着不动。
李炎的话,字字入耳。
他一翻身下床,迅速把外套穿上,把枪抓在手里。
李炎见状也习惯性地去掏口袋
满满的失落。
枪已经被林一堂的那些人没收了。
他抓的全是冰冷的空气。
只是他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这个残酷的事实。
“少将大人,我领着您和姐走,西侧那边靠着医院的太平间和垃圾场,一向少有人走,有个门可以出去。”
三人达成默契,一路弯着腰轻手轻脚地走。
李炎在最前面看路,林觅跟着他,身后是林先生。
走着走着,他突然改变了方向,转身对林觅低声:
“不好,那边也有警察埋伏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把父女二人安顿在一处专门堆放医疗废物的杂物区,又悄悄叮嘱林觅:
“姐,这儿离太平间那边的门很近,黑了若是有人往外运尸体,千万不要害怕,和少将大人跟着那些人先出去。”
林觅点点头,又问:“我们走了,你呢?”
“我再去探探路,等忙完,我回头来找您。就在您学校的正门见吧。”
李炎这一的头脑里乱混混的。他也没了过去那股子的机灵和敏捷。
心事重重,又沿着原路悄悄折回去。
李炎估摸着警察会找到病房里来,所以他打算自己去拖住那些人。
结果可能只有一个:以命换命。
这一,接诊林先生的是章文轩。
或许他预料到了什么,只是不动声色。
从容地给了跟随他的护士一张下午的戏票,以放假看戏的理由打发走了她。
在护士走后,飞快地把桌上放的病房记录本上有关林少将的那一页撕碎,烧掉。
刘警长对一声不吭的章文轩来了莫大的兴趣,找了各种可能的工具充当刑具。筹划着一场屈打成招的逼供。
只要章医生撑不住,肯作证,那么案情就真相大白:
林先生串通侄子造乱,谋划刺杀的罪名随即可坐实。
利令智昏,一时竟忘了去搜查林先生的病房。
顾启澜本是来寻林觅的。
他并未警惕到发现医院里来了警察,而且是带头抓捕过自己的刘警长。
因而并不知道自己也是随时可能暴露的目标。
就在这步步惊心的一点时间里,启澜找了来,把留在病房里准备牺牲的李炎误打,救了下来。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警察们找到了这一间并不起眼的狭窄病房之前都是给值班医生做临时手术室的。
这些警察翻了翻,并未发现里头有何异样,于是又接着往楼上搜查去了。
启澜背着李炎到了楼下,却发现来时挤得水泄不通的地方没了人影。
诊室的大牌子也给扯到地上,红十字上给踏了几个脚印。
启澜猜到医院进坏人了,眼下也不敢回头去找章医生。
他只有一个念头:
逃!!!
他的腿不短,背上的人也不重,照理不算太费劲。
可是,偏偏启澜长这么大还没背过男生,头一回怪不习惯的。
李炎的个头又比他高,腿老是往地上拖,害的他跑上一段就得停下来重新换个姿势。
和林觅父女俩的逃跑方向不同。
启澜看中的是医院食堂的一个门。
这是为了方便送菜和运送剩饭菜开的。
那个门还是几个月前章大夫告诉他的。
常年是虚掩的,夜幕下没有灯照着,夹在大榕树后的几个臭潲水桶中间也不甚起眼。
启澜忍着臭味,也不嫌那门脏,直接一头撞了过去。
门果然开了又合上,只是头发上多了一股难闻的油腻味。
从食堂的门逃出来,更加黑了。
身后不时刮来一阵阵冷风。
启澜跑着跑着,忽然一阵头晕加恶心,胃里的东西翻腾着,很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