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澜低头望了一眼陈醒,颇有一种“兄弟替我出头”的畅快。
他不擅长哄女孩子,更不擅长骂人,陈醒在这两方面都令他望尘莫及。
两人并肩在汽车里,把手拢进衣袖,相互挤着取暖。
正当他们津津有味地“坐山观虎斗”,只听得不远处一阵阵汽车喇叭声,空气里又飘来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那辆车比较显眼,外观洋气,车身也很宽。
车上并不止一个人。
先出来两个男人,他们把门拉开,一位小姐急急地下了车。
她的头发和旗袍都还是昨天的那个样子,只多裹了一件缀着珍珠的羊毛披肩。
启澜眯缝着眼瞅了瞅,推了推陈醒:
“是悦娴姐,大半夜的来医院探望文轩兄。”
陈醒饶有兴趣地研究着眼前这车,啧啧地赞道:
“又来了一辆比现在我们坐的这辆更大的!一顶两!”
若是唐悦娴不急急忙忙地带着两个帮手赶来,启澜和陈醒还打算再看一会刘警长和秦锋对骂,再找个空子溜进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位姐姐的到来自然引起了门口警察们的高度警惕,吵得不可开交的一老一少也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刘警长,我来看看章医生情况如何。如果醒了,让他给我妹妹开了药就走。”
唐悦娴的话音刚落,刘警长的注意力就跟了过来。
他很怀疑唐悦娴和章文轩是男女朋友,但又苦于拿不出证据。
一双比老鼠还适应黑夜的眼睛,来回地在唐悦娴和两个帮手身上扫来扫去,好像在确认他们有没有私藏武器。
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之前也做了准备,所以也并不慌张。
“您亲自来检查检查,”悦娴一面说着,一面把手里的包打开,当着刘警长的面一样一样地往外拿。
“这是香水和口红。”
“这是我的手帕和纸巾。”
“这些是项链和钱包。”
刘警长也不讲丝毫客气,亲自把她包里的每一样物品都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像生怕藏了毒。
秦锋觉得这样的检查既无效率又侮辱人格,加上肚子里还有没发泄完的火,于是就过来掺和掺和。
“小姐您的口红和香水是法国牌子。应该是今年的新款。”
“这两样目前城里都还买不到。您是从国外带的吧?”
原本唐悦娴是紧绷着一根弦地从刘警长眼皮下过。
不料半路上又加入一位年轻还帅气的男人来和她讨论化妆品。
气氛不知不觉就开始变了。
她一面点头,一面困惑地望着他,口里应着:
“是,先生好眼光。”
秦锋双指捏着她的口红,若有所思地看着。
他似乎有某种旁人看不到的执念,转了转,似乎就要去打开口红盖子。
悦娴的手指以极快的速度抽动了一下。
她的那根弦简直要崩断了----
出门前,唐悦娴在口红盖子底下藏了一张字条,想找机会给章文轩。
刘警长的那一关眼看顺利过了,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年轻男人却随时可让她栽了。
她盯着他的手指,眼睛一眨不眨,又怕被刘警长看出破绽。
秦锋把那口红盖子轻轻地一点一点拉开。
时间在那一瞬变得极慢,慢到以秒来算都觉得漫长。
就在这时,医院里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口接着就冒出来十个警察。
这十个人高矮胖瘦不一,却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少爷,警长大人,两个嫌犯都醒了!”
声音很大,足够让启澜和陈醒一字不漏地收入耳朵里。
“我们开始行动了。”
启澜一面说,一面学着陈醒的样子,拿了一瓶酒,拔了盖子。
“我已经想好了,就装成醉酒要看病的,混进去!”
陈醒有点微微醉,但神志还清醒着,回头反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又要我来装看病的吧?”
启澜的嘴角微微一弯,算是对他上次在急诊装病人的肯定。
陈醒恨不得举双手赞成:这个主意不错,还能假公济私地多喝悦娴姐的几瓶啤酒。
哪知启澜把他伸过来的手不留情面地打了回去:
“你路上已经喝了酒,这瓶酒是道具,不叫你真喝。”
“喝多了就头脑糊涂了。”
陈醒一边点头,一边趁他不备,把酒瓶夺过来。
两人一同下了车。
为了不让刘警长当面认出启澜来,陈醒自告奋勇去引开那只老狐狸。
启澜替他捏了一大把汗,怕他酒喝多了会控制不住,更怕他酒后吐真言。
但眼下确实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替悦娴解围了。
于是一个步履蹒跚、衣着褴褛的“叫花子”,满嘴酒气地从医院的侧门进去,一摇一摆地朝着门口走来。
刘警长很快就听到了响动,一转头,就派了个手下去盘问这位不速之客。
“臭要饭的,你眼瞎了,敢来这捣乱?”
陈醒并不搭理,继续摇摆着往前走,好像其他的人都是空气一样。
走了几步,他捂着胸口,难以抑制地打了一个响亮而悠长的酒嗝,好像吹喇叭一样畅快。
于是这名警察被他惹恼了:
“快滚,不然一枪打爆你的头!”
回答他的,又是好几个酒嗝,一声比一声更有魄力。
“我....是.....来.......看病的.......”
“带......了.......钱”
“别......打........我”
说完,这个“醉汉”还拿了一块银元,大方地摊在手心:“行......行......好”
那名警察的脸色缓和许多,收了银元,摆了摆手:
“看病可以,不得捣乱!”
启澜不得不佩服陈醒,装抽风的和装醉鬼都到了一定境界。
就在他略微放心,准备从陈醒走过的地方冒出来的时候,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刘警长似乎看出了什么破绽,他本人不嫌麻烦,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到了陈醒的面前。
“大半夜的,看什么病?”
“家属呢?没有家属你看什么病?”
启澜闪电一样,立马缩回原地,庆幸自己没急着去当家属。
陈醒借着醉意,故意不回答刘警长的问题,因为有的人面前只有“越描越黑”这一条路。
正好小肚子很涨,索性就来一个彻底的醉鬼表现。
只见他转过身,尽量避开悦娴站着的那个方向,朝着墙壁站定。
刘警长大惊,秦锋亦大惊:这个醉鬼还真把医院门口当茅厕,打算当众撒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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