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在一个废弃的老教堂里,对着一个怪老头,启澜浑身都不舒服。
既然拿回了手电筒,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赶路。
然而环视四周,已经找不见追着怪老头进来的那个入口。
放眼望去,黑咕隆咚,周围的路线乱七八糟,一条比一条迷惑。
偌大的一个废弃教堂里,门也有好几处,窗也有好几处。就连那些寒碜的墙洞也不少。
但启澜摸着头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从哪里钻进来的,看来是给这老家伙带偏了。
“哈哈!进来容易,出去难!”
老头儿又爆发出一阵令人心里发毛的大笑。
启澜的直觉是对的,老头儿并不是恶棍,只是性格古怪,在这旧教堂隐居的一个前清的老兵罢了。
“小子,我看你身手不错,心眼也好,是块习武的好料。待将那大刀从地洞里取回,我再将生平的功夫细细传与你。”
启澜听了这番话啼笑皆非:“老人家,我今晚是来找一家医馆给家里人看病,不是来拜师学艺的。”
“哦?医馆哪?”老头儿眼见自己的一片好心被拒,也并不恼,“我知道,这就领你去。”
说完,把身上那套白斗篷又重新理了理,好像是要去赴宴似的。
“那个医馆叫大和堂,都存在好几百年了。”
“我有腰伤,每年冬天发作起来,都去拿些膏药。”
“掌柜人好,医术也高,知道我孤老头子一个,免费给医的。”
启澜听着感到高兴:看来启江说的是真的,今晚遇到这半路上冒出来抢手电的怪老头,也算是冥冥之中注定。
然而老头儿忽然话锋一转:“但医馆好像有个祖上传下的规矩,夜半不会出诊。你得等到明天天亮以后去了。”
“可我听说夜半也有来找掌柜解毒的”启澜忍不住接了话茬,把老头给说得一怔。
但话一出口,也感到自己有些失言。
“愣头青,不怕死。”老头忽然又神神秘秘地自语道。
“好几天的一个夜晚,我点了灯笼出来遛弯,也撞见了这么一个年轻人,还抱着一个姑娘哪。”
启澜下意识地想问:“是不是我二哥和小金姑娘?!”
一看到老头脸上那诡谲的笑容,不由得生出几分谨慎。
他连忙捂住嘴,硬生生地把话给咽了下去。
老头儿见启澜听得十分认真,还以为他在津津有味地听自己讲故事,一得意就添油加醋地继续往下说:
“那个年轻人一表人才,姑娘也和这教堂壁画里的仙女一样好看哩!”
“他们为何要来这里?难道只有这里能去医馆?”
老头儿捋着一把凌乱的灰白胡须,连连点头:“医馆白天是开的前门,夜里,就只有这一道后门,藏在教堂后头的小巷子里。”
“那您快领我去那边。我也想碰碰运气,看掌柜的肯不肯发个慈悲,破个例。”
老头颇有些为难,但启澜很快就提了一个交换条件:
“您若肯帮我这个忙,我回头就想法子把大刀从这教堂地洞里取回来还给您。”
这个条件对老头来说太实在了,毕竟那口大刀是他一辈子的骄傲。
对方表示同意,一个劲地叮嘱:“你跟着我去,到了那里不许乱看,乱问,乱摸,乱拿。”
启澜于是就跟着怪老头往一片瓦砾堆里走。
走上个把钟头,又变换路线,径直朝着一个被大炮打坏的窗户靠近。
“随我来!”老头儿说完就低头爬上窗户,又往窗台下跳。
启澜也小心地照样做了一遍,跳下去的时候双腿刚好落在一块旧石碑上。
此石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但他一踏上去就如同启动了机关,碑身缓缓地平移,竟然出现一个半尺来宽的地道入口。
老头儿笑眯眯地凑过来,“怎么样?想不到吧?”
话音刚落,人已经钻了进去,启澜也随之跳下地道,那石碑又自动地合上,盖住了洞口。
地道里只零星地点了几只红蜡烛。
光线暗得很。老头儿又动作快,跟起来比较辛苦。
启澜于是开了手电筒,这么一来就走得快多了。
“老人家,您说的那两个年轻人也是从这里去的医馆吗?”
“正是。我送他们从这地道出来,进了小巷子,又到了那门口。”
“不过我奇怪得很,按理说,这医馆的人和他们应该不熟。但没多久就有人接了进去,门也关了。”
老头儿一面把那天的见闻陆续讲给启澜听,一面又把自己所知晓的关于医馆的传闻也给他来了一遍。
“听说医馆掌柜的已经快一百岁了,祖上可是有名的御医哪。”
“光解毒这一条,就够厉害的。服了砒霜的、曼陀罗、木鳖子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很少有救不活的.....”
地道走起来也算很长,启澜还没从老头儿的胡侃里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出口处。
说是出口,不过就是一个看起来像包子的半圆状坟墓。墓碑翻过来,就可以出去了。
启澜先出了洞,那老头儿笑嘻嘻地说:
“今晚我还得回去守着那宝贝大刀,就不陪你去了。记得我交待的那些话,不然给人家撵出来可不要怪罪我没教你。”
启澜朝他道了一声谢,头也不回地往那巷子赶去。
果然,一幢青砖的古风三层建筑就在巷子深处。它的后门十分低调,“大和堂”三个字并不是特别显眼,不仔细瞧,就算是白天也不会注意到。
启澜轻轻地叩门,敲门声一响,里头就有了回应。
“谁?有何贵干?”
他连忙彬彬有礼地答道:“敝人是一介平民,来请您家掌柜的给家人看病!”八壹中文網
那头顿时没了声响,长长久久地沉寂下去,只留他一个人在门外喝西北风。
一时间,启澜觉得好生蹊跷,怕是里头的人给他做了局。
偏偏又赶上了新的一场雪。
就这么挨冻又挨饿地扛了一个钟头,头顶的雪花都有一寸来厚了。
他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就原地不动,隔一会就叩门一下。
“掌柜的,请您开开门,救救我的家人吧!”
天寒地冻的时候,启澜心里虽着急,却毫无半点后悔:只要医馆里头的那位高人能请得动,所有的苦都值得!
现代的我和民国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