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门不长眼睛，打得他一个趔趄。
不只是脑袋挨了响亮的一下。耳鸣，头晕都来了。
小美不回头地往前走，秦锋捂着头，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姑娘家的力气哪有这么大的......”
“撞了人也不道个歉，敢问你是有多不待见我了。”
“放开，快放开，不然后果自负！”
她的声音不大，反而让他暗自加大了手劲。
“那好，请你告诉我，那一晚送我来医院的人叫什么名字？”
隔着雪白的护士服和里面的毛衣，那只绵软的胳膊轻轻地抖了一下。
这种颤抖一闪而过，很快她就面色平静地回答他的问题：
“我每天见过的病人至少有五十多个，根本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不要企图和我撒谎。”他猛然打断了她，“如果我没记错，你叫他‘小澜’。明明你俩关系不错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前进，试图把她逼到墙角里去。
对于这个长得和林觅有三分相似的美女护士，秦锋倍感头痛。
他的纠结不是无中生有的。
每次看见小美，他就忍不住想起林觅来。
一旦想起了她不知身处何处，心情就特别焦虑。
心乱了就会干一些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如，明明推断出小美杀了警察局的得力干将高队长，却不把她绳之以法。
反而想方设法帮忙破坏了现场，消灭了蛛丝马迹，及时躲开了刘警长的大排查。
虽说当局者迷，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也常常会陷入内心的斗争。
究竟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干与自己所在的阵营明显格格不入的事情呢？
眼下，看着顺着墙边一路后退的小美，他有些于心不忍，停了脚步。
“等你下班后，和我一起出去喝杯咖啡，聊个天--”
“唰！”
有什么东西忽然像蛇一样飞来，从后往前，牢牢地套住了他的脖子。
伸手去抓，手心的皮肤触到一个冰凉而又类似牛皮筋的物体，顺着摸下去，还有金属的管子。
秦锋只觉得喉管处越勒越紧，无法喊叫，憋得里头一阵绞痛。
混乱中，他迷迷糊糊听见小美在旁边喊：
“叔叔，快松手，快出人命了！”
“放心，没勒要害处，死不了。”
院长说完，猛地双手攥着听诊器一旋转，抬脚直踹他的双腿膝盖处。
脖子处的威胁解除了。
秦锋渐渐缓过气来。
睁眼一看，自己竟然双膝着地，双手给厚厚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地捆紧了。
他又气又急，恼羞成怒，朝着小美边上的中年绅士大喊：
“赶紧给我松绑，否则我会砸了你的办公室！”
但院长毕竟是院长，见过的世面不在话下。
他抽了一口香烟，淡定地笑。
“有本事可以随时上楼去砸。”
“但本人有句忠告必须送给你。我家侄女要嫁的人，你惹不起的。趁早死了心。”
小美听到后半句，脸色更白了。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叔叔，这个人和我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打了一顿解气了就由他去吧。”
“我不会答应您安排的相亲。不必替我操心终身大事。”
秦锋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原来当叔叔的是误会他从中作梗，导致她不肯去相亲。
不过这种误会也没坏处，不是顺便让院长说漏了嘴，泄露了章医生离职的真实原因吗？
“院长先生，”他抬起头，尽量克制自己的尚未消下去的怒火，“您对本人的误会实在太大了。我和小美不是一对儿，各有各的意中人。”
“我都亲眼看见你对她动手动脚，拉拉扯扯。事实面前还抵赖，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院长看着他，不断地摇头，眼神里满满的流露出朽木不可雕的嫌弃感。
小美听了这话倒是心里如释重负。
到底不用担心他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了。
“叔叔，他说的是真话。我爱的人是文轩。他只是我照顾过的一个住院病人而已。有病案可以作证的。”
“有意思，你报上自己的大名来。我倒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请先松了绑，我再告诉你。”
绷带是小美解的。
他手可以自由活动了，立刻掏出一样东西，甩到院长手里。
“上面有我的名字，职务，自个儿慢慢看。”
院长看完证件上的每一个字，惊诧地重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何止是见过一次这种暗藏玄机的小本本证件。二十多年来，简直不要太多。
“警察局的工作人员？！你身上可带了枪？”
“一般警察有的，我都有。他们没有的，我也有。”
他好不谦虚地撩起大衣的衣角，露出腰间的两把手枪来。
“这位长官，方才对不住，得罪了您，请见谅。”
“最近医院和家中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和侄女都情绪不稳，才会闹出这一出误会来。”
“得了，打住。”秦锋趁院长低头道歉的工夫，拉了小美的手往外走，“我借她一个小时出去喝个咖啡，喝完就送她回来。”
她的脸由白转红，摸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之前的那个问题，是关于顾启澜的。
小美在最近两个月才从章文轩那里知道警察局一直在四处抓他，只是没想到秦锋会企图从自己这里寻找突破口。
难道那边又嗅到什么新情况了？
会不会抓小澜的同时，又顺道把章文轩再像上回一样抓回去？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
她走到更衣室，隔着一道门，忐忑不安地换上了旗袍和高跟鞋。
秦锋如之前一样，在门外耐心地等她。
这次，小美表现得意外地听话。
她顺从地坐上了车，跟着他进了一家有名的咖啡馆。
他俩的穿戴，一看就知道是兜里不差钱的时髦青年。
两人虽然各怀心事地入了座，在旁人眼里却和其他前来约会的男女们别无二致。
男女招待们都很热情。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上前来推荐年轻恋人约会必点的招牌饮料和西式糕点。
秦锋倒是很乐意请这一回客。就冰山美人这性格，很难说还能有下一次。
小美一言不发地坐着。冷眼看招待们一道接一道地端上来大大小小的盘子碟子和五光十色的酒杯。
她只能暂且配合他，把此人的真实意图摸清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