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炮”派去接贺红的汽车白跑一趟,司机回来说找不到人。“坐地炮”对司机说:
“可能她等不及,步行来部队了。”“副政委,要不我再回去找找?”
“甭找了,让她锻炼锻炼也好,你回去吧。”
“是!副政委,有事你再通知我。”
司机说罢去了。
“坐地炮”每日都在提心吊胆,惊恐之中度过。 “坐地炮”和余晓红计划在部队举行过婚礼后,俩人一同再回北京老家度蜜月。再有三天就是俩人的大喜日子,余晓红请了假,一门心事地操办结婚事宜。要说她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按老规矩买些糖果、香烟、瓜籽,苹果、桔子什么的,有了这些,就算准备齐了。来道喜的,大都是送些生活用品,关系一般的,几个人凑份子买一个或两个暖水瓶,一个茶盘,四只或六只茶杯,关系好些的,单独买个被面或床单什么的。部队举行婚礼的时间大都在晚饭后,其程序一贯式,一般先由主婚人、证婚人、首长、好友讲话。其次是新人向来宾讲述恋爱经过,还会在大家的簇拥下,新人去啃用线绳吊起的水果,当俩人将要啃到时,用绳子吊着的水果会被人突然拉走,新人收不住嘴就会啃着对方的嘴,似接吻,逗得大伙大笑。接下来新娘点烟;新郎给每人敬支香烟,由新娘给每人点上香烟。在点烟时,大伙设法逗乐,不管如何折腾新娘新郎都不许着急生气,直难为得新娘求饶为止。也有聪明智商高的新娘,遇到难缠的,火柴不往烟头上放,专对着人的鼻尖戳,吓得刁难者不得不老老实实的,不敢再胡闹。点过烟接下来便是自由发言,大家吃着瓜籽、啃着苹果,吃着糖果,吸着香烟,说着调皮话儿…此时,婚礼就算结束了。 “坐地炮”心里有鬼,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哪还有心思管婚礼的事呀!把一切都推给余晓红去办,他神不守舍的,不是吸闷烟,就是睡大觉,或是坐那直愣愣地发呆,再不就是出去转一圈听听风声。精神上的折磨使他快承受不住了,几乎临近崩溃的边缘。他希望早些离开部队,远走高飞回余晓红的老家去。 “坐地炮”和余晓红的婚礼在干部食堂大厅里如期举行。晚饭后,薄海派人进行了一番布置,在山墙上贴上大红喜字,空间拉上彩条彩练,飘浮着彩球,场面还算喜庆。来参加婚礼的,除了测向处不当值的人员外,还有破译处的同志,另外还有邀请来的其他处的代表。梁岘君也来了,她是余晓红聘请的主婚人,薄海是证婚人,此刻俩人胸前戴朵小红花,满面微笑地站在台前。梁岘君正在发表祝贺词,她讲完话,场下有人大喊: “快让吕副政委讲讲是如何把余参谋搞到手的。”一个愣头青年喊道。喊声刚落,场下的人大笑。有人迎合着那青年的话,也大喊大叫起来:“让余参谋坦白交代,她是如何勾搭上吕副政委的。”
大伙又是一阵大笑,一时间秩序有些混乱。
婚礼主持人是“坦克”。现在“坦克”已升任后勤处长,吕兴炜是他的老部下,他当仁不让地担起婚礼主持人的角色。“坦克”见场下次序乱了,急忙挥手制止大家,大声喊道:请证婚人讲话。薄海往前跨了一步,将要讲话却被闯上台的保卫科长拉在一边,两个人耳语几句。薄海听了保卫科长的话,脸色先是一沉,随即和保卫科长又耳语几句后,保卫科长急忙走了。薄海没继续讲话,他来到梁岘君的身边和她耳语着。两个人小声交谈,只见梁岘君的脸色霎间大变。婚礼上突发的情况,保卫科长突然闯入,首长们那与喜庆不相配的举止表情,场下人们开始议论不止。 “坐地炮”见保卫科长走来,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警觉起来。随后,他从薄海和梁岘君的脸色变化中料定情况不妙,一切是否和他有关,莫非东窗事发了。他心里咚咚在敲鼓,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办,该如何脱身。在“坐地炮”胡乱猜想之时,刚才和薄海耳语的保卫科长又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地方上的公安同志。 不速之客出现在婚礼上,与今晚喜庆的气氛不大协调。大家不知原由,开始还以为是来为新人祝贺的呢!后来见来者一脸严肃,不像是为道喜而来,场下嘘声一片,议论纷纷。 “坐地炮”见到公安,霎时面色如土,身若筛糠。他站在余晓红的旁边,小便失禁,脚地上湿了一片。 公安同志向薄海、梁岘君敬军礼。薄海,梁岘君回敬军礼,俩公安走向“坐地炮”,并向他出示了一张纸(拘留证)。“坐地炮”一见那盖有公安局大印的拘留证,顿时瘫在台上。 余晓红不明原委,对着公安大嚷大叫: “你们想干什么……梁局长…梁阿姨,这是为什么啊!”“他涉嫌犯罪,我们依法对他实施拘留审查。”
一公安说。
公安同志的话仿佛像一颗重磅炸弹,又似晴空里一声霹雳,人们沸腾了…… 梁岘君和薄海早走了,“坦克”一脸木讷地应酬着。 公安给“坐地炮”戴上手铐,一边一个架住他走下台阶,从人群自动闪开的缝隙间走过,走出大门,把“坐地炮”推上警车,走了…… 梁岘君坐在伏尔加轿车的后排,她的旁边坐着薄海,副驾驶的位置是“坦克”,驾驶员是王丽艳,他们一行要去县医院看望贺红。 社员们抬着贺红翻山越岭,一路艰辛,来到县城已是下半夜。经医生抢救,又输一千CC血浆,贺红才渐渐地苏醒过来。经拍片确定贺红的腰椎骨折,医生说可能会永远失去站立行走的功能。贺红到了这步田地,她恨透了吕兴炜这个狼心狗肺的伪君子。她不再犹豫,随后向人们讲述了她的遭遇,并求生产队长杨德到公安局代为报案。 梁岘君一行来到县医院看望了贺红,又向医生询问了病情。梁岘君和薄海商量决定派专车,由“坦克”负责把贺红转送到北京解放军301总医院医治。并嘱咐“坦克”找最好的医生,不惜一切代价,一定使贺姑娘重新站起来。 地方公安部门拘留了“坐地炮”,审讯完毕,整理好案卷,把此案移交军事法庭。军事法庭调查审理完结,认为“坐地炮”已构成故意伤害罪。随依法宣判:判处故意杀人犯吕兴炜八年有期徒刑。 有古风一首曰: 没学做人怎当官,品劣德坏猥琐颜。 贪心不足蛇吞象,扒去紫袍穿囚衫。 余晓红结婚却结出来个杀人犯,搞得她丢人现眼的。她一时难以接受现实,找首长闹腾着要转业。她申请转业的报告一份接一份地往上递,可首长就是不点头放她走。 梁岘君心里很沉痛,在她的部队里出这档子事儿,还不是一般的小事儿,是触犯刑律要追究刑事责任的大事儿。她自责,内疚,认为是她没有带好这支部队,没有管好手下的人,辜负了首长的期望,请求总部追究她失职的责任。 面对余晓红一份份转业报告,梁岘君好像捧个烫手的山芋,很是棘手。她想,首长把孩子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我理应带好她,使首长放心,没想到出了这事儿。虽然案子不是余晓红所为,但吕兴炜和余晓红毕竟打过结婚证了,首长的女婿出了事儿,也很难向首长交代啊!她心里正烦着呢,可又加上余晓红闹转业,这更使她烦上加烦。如果批准余晓红转业,可首长那边如何交代?首长又会作何想?正当她发愁这步棋该如何走时,一天,一辆神秘的小轿车通过重重警卫拦查停在局长办公楼前。轿车刚刚停稳,便从车里走出来一位三十来岁,满脸堆着老成,戴副金丝眼镜的军人。王艳丽把来人让进梁岘君的办公室,为客人送上杯茶水。来人说他是某首长的秘书,是为件调动的事……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介绍信和一份调令交给梁岘君。调令是某某开出的,要调余晓红去某军区。 余晓红走了。后来,有人说她去了某军区当了机要处长,也有人说她转业了…… 有古风一首留后人: 劝君莫做亏人事,菩萨心肠待众生。 博爱广施不图报,积德功佑后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