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为何物?情是迷魂汤,喝了它再精明的人也神魂颠倒,迷失本性。情是一坛老酒,存放得越久,内涵越丰富,味道越香甜醇厚。情是麻醉剂,浸入体内割肉剜心不觉疼痛。情是善良与邪恶的兼容,为它上天堂下地狱,这是善恶的作用,也是善恶的报应。迷魂汤也好,老酒也罢,麻醉剂也中,不过只能有缘的两人同服才管用,否则,只能是痴情的情种那无缘无份的错爱和痛苦的瞎折腾。
宋筱筱偷喝了“迷魂汤”,一心暗恋着辛欣,痴情地爱着他。辛欣去上海执行任务这些日子里,宋晓晓整天像丢了魂魄似的,思念与焦虑使她控制不住情感的煎熬,不顾人们对她的议论,隔三岔五地去部队打探辛欣的消息。她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似度日如年,她快要发疯了,恨不得插翅飞到心爱的人身边。 吴玉章从学校回来,是再没去找过宋筱筱。他心里悲痛苦闷极了。他回想以往和筱筱相爱的日子,两人情深意浓,恩爱无比,甜蜜幸福,可现在劳燕分飞,影单身孤,落寞凄凉。俩人之所以能走到这步田地,他认为责任全在宋筱筱。他觉得她成为英雄当上教师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是啊,突然来的幸福,如同饥者见天上掉下馅饼,岂不兴奋得意忘形。吴玉章认为筱筱的思想变了,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淳朴善良的姑娘,她对他没了热情没了爱,她变心了。他在心里曾一度记嫉恨过她,恨她太市侩,太没良心;恨她为私欲竟然丢掉初衷,抛弃青梅竹马的男友另寻新欢。她把她依偎在他怀里说的“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海枯石烂,爱心永不变的话早忘得一干二净!呸!骗人的狐狸精。你才出点小名气,就当起陈世美,倘若当了县长专员书记什么的,还不肯认爹娘哩!吴玉章越想心里越气。 善良终归善良,吴玉章骨子里就没多少邪恶的东西,在他恨她,数落她一顿之后,他又觉得恨她骂她于心不忍。是啊,他是割舍不下他与她的那份情啊!自打他从学校回来,筱筱那音容笑貌一天到晚都在他的脑海里晃悠,挥之不去。在他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地牵挂和期盼,期盼着有一天她能回心转意,期盼着有一天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甜蜜蜜唤一声玉章哥哥,他们和好如初。他虽然没再去找她,但他在心里朝夕都在为她担忧,默默地为她祈祷,希望她幸福,希望她不要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有首绝句曰: 爱情醇烈似屠苏,玉洁如魂不可污。 缘尽离分心别去,互相祝福莫奢图。 宋筱筱的先进事迹经旗共青团委整理润色发表在报刊上推向社会号召向她学习。外界的推力使宋筱筱成了旗树立的一面旗帜。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使她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 旗共青团团委书记是位四十岁开外的汉族男子,叫张清石。张清石是一九六二年从部队转业的营职干部,原在解放军某部政治处任副主任。张清石有一定的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可他的缺点也是致命的——玩弄女性。他是猪八戒转世,好色贪婪,见了什么样的女人都能使他怦然心动,不让他的脑袋挪挪窝,他就管不住他那玩意儿。他在部队曾多次犯作风问题受过处分,是部队大院大家公认的大色狼。说实在的,张清石长相不错,相貌不赛潘安,也若宋玉,标准美男子。可好钢用不到刀刃上,他凭着英俊潇洒的外表,高超地勾搭女人之术,猥亵女护士、蹂躏女演员、强奸女战士、勾搭社会女青年,一株株鲜花因他而凋谢,一朵朵花蕊被他所摧残。善良人菩萨心肠,惩恶总会网开一面,部队首长找他谈话拯救他,可他骨髓里就蕴藏着那方面的特殊基因似的,执迷不悟,不肯悔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他属屡教不改,首长对他仁至义尽,随之,张清石的肩膀上挑着一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一个行政降一级处分,扒下军装转业回地方。 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张清石回到地方,是狗改不了吃屎,旧病复发,时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因此,他老婆没少和他吵嘴干仗。 有首绝句单说张清石: 美如宋玉赛潘安,败絮其中猥亵男。 无耻流氓留甚用,世间越少越安全。 旗共青团委树宋晓晓为典型,筱筱时常参加些会议,一来二去,张清石看上了这位长相秀丽的上海姑娘。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他想法把筱筱调到旗共青团委工作。他多年积累的采花经验,深知女人的共性善良心软轻信,几句好话略施恩惠栅栏皆倾,毫无戒备之心了。 如何才能把宋筱筱调到身边呢?他煞费心机,琢磨来琢磨去,想钻地方班子建设的空子。授意秘书起草份加强旗共青团委班子建设的报告,他亲自找人事部门要求为旗共青团委配名女性副书记。这要求正符合当下上级扩大班子成员中妇女干部比例,重视妇女干部,培养妇女干部的精神。旗委领导很快批复同意为旗共青团委增加一名女性副书记,并根据共青团工作的特殊性,批示由旗共青团委自行物色人选,报请旗委研究。领导这一决定,恰似张清石正瞌睡给他个枕头。 宋筱筱的声望正高,在盟旗两级干群中无人不晓“知青”宋筱筱的名字。由旗共青团委选拔,经旗委研究通过,宋筱筱很顺利地当上了旗共青团委副书记。 张根根是辛欣在军校时的同学,现在两个人又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张根根个矮,面黑,鼻子大,还长了一脸的“青春疙瘩美丽痘”,有些痘痘结痂愈合不佳留下难以抚平的疤痕,使原本就不英俊的脸又显得凹凸不平像火山坑似的。张根根参军多年仍没学会普通话,讲话沪腔沪韵,还时不时地发生口吃“卡壳”现象。张根根和宋筱筱是同乡,筱筱每次来部队,他都以老乡的身份招待她。宋筱筱想,辛欣对我不冷不热的,可每次来总有个热情的老乡关照着,心里痛并快乐着,算给自己的心理暂时找到些平衡感。以此,这给她继续来部队留个正当的理由。 张根根的模样差,政治上、事业上又没什么建树,导致他在找女朋友上困难重重,好几次他看上了姑娘,主动与人约会,都被人家婉言谢绝。恰时,宋筱筱的出现,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张根根喜出望外。平日里,没女同志爱搭理他,心里十分渴望女性柔情的根根,面前突然蹦出来个天仙般的小老乡,根根哥根根哥地叫着和他套近乎,他好像是猪八戒进了女儿国,心喜若狂,如同梦里,欲火烧得他难收心猿意马。可惜他一厢情愿。每次见宋筱筱都是奔着辛欣而来的,这使他心里好像推翻整坛子山西老陈醋。慢慢的,他发现辛欣对筱筱并没有那意思,并且又打听到辛欣正和局里的一个参谋热恋着!这消息乐得他心花怒放手舞足蹈,琢磨着如何才能插上一腿子。他留心找机会把辛欣的情况告诉宋筱筱。他满以为筱筱知道辛欣的情况后会打消和辛欣处朋友的念头,可万万没想到筱筱并不在乎辛欣的过去,不在乎他有没有女朋友。他不但没能使筱筱回心转意,而且好像他为她注足了迷魂药兴奋剂似的,她发誓要把辛欣从别人那里抢过来。宋筱筱的痴情并没使张根根撒手。在他每次向筱筱献殷勤之后他心里也在想,情这东西可真怪,你越想得到它,可它离你越远;你不想得到它,它反而天天缠你烦你,没完没了的…哎,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追不到宋筱筱他不甘心,不信他与筱筱没那缘分,在不当值时继续去旗里找筱筱施惠表爱心。筱筱对他的好意,言谈举止,装聋作哑视而不见,每次她都以老乡加同志的礼遇热情地接待他。筱筱对他热情,对他态度不明朗,使他想入非非。筱筱当上旗共青团委副书记,他认为这把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他不失时机地进一步对她穷追不舍,频频去旗里找她,想扩大“战果”,在旗机关混个脸熟(旨在舆论上给筱筱施压),旗委大院的人一度误认为他就是筱筱的男朋友。筱筱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这让他琢磨不透,受尽了爱的煎熬。 一天,宋筱筱骑自行车来部队,恰遇郭丁、梁岘君、王丽艳来巴临站。 梁岘君找辛欣谈话后,召开全体将士会议,中午由尚洗尘设宴招待首长和来队家属郭参谋。饭后,梁岘君告辞走了。 宋筱筱一直由张根根陪着。中午张根根陪她用过午饭,宋筱筱来找辛欣。她见辛欣正和漂亮的女军人说笑,想退回去,可这趟白来又不甘心,她轻轻地敲两下门。 辛欣热情地接待她,并把她介绍给郭丁。 “丁丁,这位就是我常向你说起的旗共青团委副书记宋筱筱同志;筱筱同志,她是我的女朋友郭丁。”郭丁略显大方,起身和宋筱筱打招呼、握手,并热情地拉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边为她削苹果边说道: “听俺家欣欣时常说起你...夸你是保护国家财产的大英雄!我们可得好好向你学习啊。你这么年轻就是旗共青团委副书记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什么英雄啊,都是那些人欲加的。”
宋筱筱绯红了脸说。
眼前的情景,使宋筱筱感觉尴尬。再说她第一次和郭丁见面,有些局促,坐会儿就借故找老乡张根根去了。 她执意要去,辛欣见挽留不住,就和郭丁一同把她送到门口,他对筱筱说: “哎,宋副书记,丁丁来了,晚上咱们去盟里的饭店热闹热闹。我和张根根已经打过招呼了,还有尚洗尘教导员相陪,到时咱们一起过去。吃过饭,我们开车送你。”“哎。可...可我还有事哩,不一定能去得成。”
筱筱心里犹豫着,不知是去好还是辞掉好。心里想着,可她并没把话说死。她今儿个就是奔辛欣而来的,可见辛欣身边多个女人,感到今天她原本不该来,此刻再留下来似乎有些多余。
“不管有啥事儿,也得吃了饭去,不然,我和丁丁是不会答应的。”“是啊!我们姐俩刚见面,还没好好唠唠哩,咋能走呢,一定得留下来。”
郭丁说道。
“那好吧,我尽量吧。”宋筱筱今天心情不好,精神萎靡,好像是久病初愈的病人,浑身无力难受,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没兴趣。她以酒浇愁,喝下不少的白酒。倘若不是尚洗尘和辛欣拦她喝酒,她会醉得更厉害。因爱纠结,为情所困,以酒浇愁,岂能不醉。因醉酒,宋筱筱没能回单位。她住进部队的招待室。辛欣,郭丁,还有张根根伺候她大半夜。根根立了大功,又是为她做酸汤醒酒,又是去买解酒药,跑前忙后,一点儿也不嫌累。 宋筱筱醉得不轻,吐得一塌糊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张根根一会儿喊辛欣,一会儿唤吴玉章。 打今儿个郭丁一见到宋筱筱就从她那放电的眼神里悟出,她对辛欣不光是有感激之情。此刻,又从筱筱那醉语中感觉到,她心里也深爱着辛欣。郭丁作为一个女人完全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楚,她何曾没感受过被情所困扰所折磨的滋味呢。想到此,郭丁心里油然升起怜悯之心,很同情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翌晨,宋筱筱醒来,她对醉酒的事毫无印象。早饭时,端上来的是张根根起早进城特意为筱筱弄来的上海人最爱吃的早点。早饭后,筱筱告辞要走。辛欣、郭丁和根根送出营房,她与他们一一握手话别。张根根执意再送送她,被她婉言谢绝,她骑上自行车飞快地去了。 三天后,辛欣陪同郭丁回了南京。 有首绝句: 终生伴侣实难求,挚爱真心度白头。 埋骨何言桑梓地,双飞必具志情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