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从阮冉告诉霍沉星他是否接手公司和霍父的病有一定的联系时,她就知道霍沉星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自己,她也一直在等待,等待他的提问,然后再寻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让阮冉没想到的是霍沉星竟然没有问。
明明霍父已经苏醒,明明他再无后顾之忧,明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他为什么没有问呢?
“嗯?”
霍沉星怔了怔,多看了阮冉一眼,见小姑娘的眼底满是疑惑,才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若是问了,你会实话实说吗?”
阮冉愣住。
是啊。
霍沉星要是问向自己,自己会对他说实话吗?
不会。
因为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生活在一本书里,身边的一切都是由“作者”创造,没有一丝自由而言时,都会觉得痛苦压抑,甚至难以承受!
她不愿意看到霍沉星那样痛苦,所以选择闭口不言。
但刚刚霍沉星眼里的了然和淡定,又让阮冉忍不住升起了别的念头。
也许她应该试着告诉他真相。
因为即使她不说,霍沉星也会有所怀疑,与其让他不断地猜测、不断地防备,倒不如直接将一切告诉他来得妥当。
只不过她也不会直接言明穿书之论,而是循序渐进地透露一些,让他慢慢适应。
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日日生活在恐慌和怀疑之中。
这样想着,阮冉的眼底就闪过了一抹坚定,她抬眼,定定地看着霍沉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想听吗?”
霍沉星的心跳乱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坐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可以。”
他愿意听。
哪怕真相可能很是残忍,他也想知道。
不然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着,对他而言,更是难堪,他宁愿早早地知道一切,然后早做打算,而不是沦为谁的傀儡,受人摆布!当一个精致的布娃娃!
阮冉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你——啊!”
【涉及暴露书中世界!雷击十秒钟警告!10、9、8……】
“啊——”
闷雷劈向阮冉的神识,痛得她脸色一白,豆大的汗珠儿从额头滚落,一声痛呼溢出之后,她就紧咬牙关,不再泄出半分呻吟!
“阿阮!”
霍沉星脸色微变,连忙扶住阮冉颤抖着的身子。
“你怎么了?!”
话虽问出了口,但他却已经猜到了许多东西。
比如为什么阿阮刚要告诉自己真相,就疼得脸色发白,是不是有谁正在监视着他们,一旦有人将秘密告诉自己,就会遭受惩罚?
敌人看不见,也摸不着,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这种无力感让霍沉星忍不住抿紧了唇。
究竟是谁……
“阿阮?”
他将小姑娘轻轻地揽到自己的怀里,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动作轻缓,满是疼惜,心中满是后悔。
如果早知道阿阮说出真相会遭受惩罚,他宁愿被蒙在鼓里,也不愿意看到小姑娘涉险。
可现在小姑娘正奄奄一息地在他的怀里颤抖,本该红润的脸蛋儿惨白惨白的,从头到脚都是可怜兮兮的气息,让人心都揪到了一起。
“阿阮……”
他明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缓解小姑娘的疼痛,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抱她。
好像只要自己抱抱她,痛苦就会从小姑娘那里转到自己这边一般。
【……3、2、1,倒计时结束!】
阮冉疼得抽搐的身子终于不再颤抖,整个人像是刚被谁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死鱼一般,湿漉漉地挂在霍沉星的身上。
疼痛的余波让她时不时地颤抖一下。
一直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堪堪缓了过来。
“我……”
她刚一开口,就是破碎且沙哑的声线。
阮冉咬紧了唇,挣扎着想要从霍沉星的怀里起身,但刚遭受雷击的她身子软绵绵的,用了几次力,还是没能起来。
“我、我要再缓一会儿,”她闷声说。
“好。”
霍沉星涩声开口,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姑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冉的身上终于蓄了些力气,她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小声说:“霍沉星,我可能……”
我可能不能把真相告诉你了,甚至连透露都无法做到。
“叫哥。”
霍沉星像是没听出阮冉的话中之意一般,自顾自地纠正着阮冉的称呼。
“我说我不想告诉你真相了!!!”
阮冉拔高了声音,道。
霍沉星怔怔地看着她,笑了:“好。”
原本阮冉只是心里闷、不好受,等霍沉星露出笑来之后,她竟忍不住心头一酸,连忙别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有些红的眼眶。
“因为、因为我是瞎编的,”阮冉吸了吸鼻子,说:“我随口说的,当不得真,自然也没有真相。”
“好。”
霍沉星轻轻地摸了摸阮冉的头:“我知道了,阿阮不用担心。”
阮冉不看他,道:“我没担心。”
霍沉星也不恼,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阮冉的头发,动作很轻,不疼,但有些痒:“好,我信阿阮。”
“我才不信,”阮冉小小地嘀咕一声。
“以后记得叫哥。”
霍沉星提醒道。
阮冉将眼底的酸涩压了下去,然后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只记得这个。”
“没大没小,叫哥。”
阮冉:“……”
要真论年龄,你叫我一声老祖宗都不为过!
哼!
“不要。”
阮冉别过头,小脚晃了晃:“不想叫,等我想叫了再叫。”
霍沉星笑了:“矫气。”
“沉星。”
病房的门开了,霍母的声音传了过来。
阮冉也抬起了头。
许是霍母很少看到霍沉星这么温和地对着谁笑,竟忍不住愣了一下,一直等到霍沉星出声,她才回过神来。
“沉星,你爸爸有话想和你说,你先进去吧。”
霍沉星看了阮冉一眼。
“去呀。”
阮冉歪着头,道。
“我也想和冉冉说几句话,”霍母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愧疚道:“这几天辛苦冉冉了。”
她身体不好,整天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不大的小姑娘为了自己忙里忙外,她怎么可能不心急?
只是她不好意思怨天尤人,让小姑娘更心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