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拍我的马屁了?”
寇仲停顿了下,颜色稍浅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楚妍,他低声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说完话,缓缓的把目光挪开,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
不让人觉得被看的太久而感到不舒服,也不会有轻视的意思。
楚妍想,这种把握有度的人,明明相处起来形容不出的舒服,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会有颠覆的恐惧感?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跌入深不见底的山谷,你害怕,绝望,强烈的想要活下去,在无穷无尽的恐惧中,下坠的失重感无限的放大。
初见的感觉似乎在被时间消磨,楚妍如今和寇仲相处,那样的感觉,时不时还会冒楚头来,不多不少,容易忽视。
“实不相瞒,我头回见你,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的快乐建立在你都痛苦上。”
楚妍表情,真挚,诚实,没掺一点儿假。
闻言,寇仲又看向她,无端间,解读出星星点点无辜的意思,“你这样说想告诉我,这不能怪你?”
他觉得荒缪,无声的笑了笑,“怪不得,我说压根没惹过你,为什么一上来恨不得抽我两巴掌。”
“哪有哪有。”
楚妍挑着话说,不敢说的太多太直白,她怕以后想再找他帮忙会难如登天,“你那时候也不是诚信和我对着干吗?彼此彼此。”
竞争合作时,寇仲二话不说把她的短板揭开,差点儿让她下不来台。
想想,楚妍还是有点生气。
“看你年纪不大,张牙舞爪的。”寇仲淡淡道,“想让你知道知道社会的险恶。”
楚妍抿了口果汁,甜丝丝的味道,不知为何在口中转化出一阵苦味,“是啊,人间疾苦,无人能罢免。”
寇仲正低头喝咖啡,听着她的话,以为只是单纯的感叹人生,不经意一眼,竟发现凄凉之态。
他不是多事的人,抑制住活跃在心腔里的好奇,没说话。
“今天找你就是想问问海外的情况,我有个项目在那。”
楚妍后知后觉到状态不对劲,及时的转移了话题。
“海外相当于风险投资。”寇仲客观的评价道,“你要是堵赢了,那无话可说,输了便是一无所有。”
他说的这些,楚妍自然是知道的,她想深入了解,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说我有没有必要过去一趟?”
寇仲看她满脸的不放心,“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情况不乐观,你收拾收拾行李,去那找地方住下吧。”
现在而言,项目的各方面进度,楚妍都是很满意的,毕竟比预期的效果要好上许多,她很难不高兴。
“那你和我说说别的吧。”
接下去,寇仲说了些海外的现况,还有市场竞争一类。
甚至好说了身边朋友的失败例子,也让楚妍好好注意其中的细节
她听的认真,端着手机,仔细的记在便签里,怕自己回公司和员工说起来,会忽视掉重点。
寇仲眼尾勾着,笑意明朗,某个瞬间有了开玩笑的念头,“像个虚心受教的学生,喊声老师来听听?”
“多大人了,搞这些有的没的?”
楚妍起身去柜台买单。
餐厅里,过了午饭的时间反而人更多,大多数人是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会。
餐厅的玻璃门,装饰的很漂亮,店里的老板娘看见那扇门,总会眼睛带光的笑着。
楚妍发现到,默默的说上一句,“那门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你这么说也对。”老板娘解释道,“我先生说,门铃响了一万次,他就回来看我,给我买喜欢的玫瑰花。”
人间的小故事,确实美好,楚妍驻足靠在柜台上,“那还剩多少次?”
老板娘含笑说道,“九千次了,店里生意不大好,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很久了。”
结账完,老板娘还送了楚妍一串小风铃,扎着两个丸子的小女孩,裙摆底下穿过一条线,栓着漂亮的珠子。
珠子碰撞到裙摆,会有清脆的响声,楚妍捏在手里,怕太久,走回座位上,把风铃放到寇仲面前。
“老板娘送的,你拿回去送给漼漼吧。”
“那我替她谢谢你。”寇仲收起风铃,“漼漼对你挺感兴趣的,见过你一面,问了我不少你的事情。”
楚妍惊讶的微张瞳孔,“那你都告诉她什么事了?”
寇仲说道,“你帮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找到并见到故人,漼漼夸你是个有血有肉的好女孩,值得一辈子都被爱意包围。”
“那真是谢谢你,没有在她面前黑我。”
“我没有你那么小心眼。”
楚妍不服气道,“说谁呢?你才小心眼!”
——
午休后,楚妍回公司,临时开会,照葫芦画瓢的按照寇仲那样说的转告给员工。
十五分钟会议解释完,大家各忙各的。
楚妍忙完,喊来老三,让他暂时先去老板娘那待着,她愁眉苦脸道,“我怕有人会对她下手,瞎子能有什么自保能力。”
忽而她苦笑道,“我死过一次了,我无所谓了,但是姨不能有意外,老三,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
“行行行。”
老三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二话不说的答应了,公司有老大那个工作狂,他不会有太大的用处,“你不用煽情了,我明天就过去,你下个月要是带着霍云深过来,和我说一声。”
“估计是过不去了。”
楚妍不想让霍云深卷进她的麻烦事里,在没搞清楚,身在暗处知道她秘密的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之前,她只会让他安心的应付霍家。
“你这人就是脑子有病。”老三骂骂咧咧,宣泄怒气,“事情全被你一个人担了,喘不过气就是狗德行,然后把霍云深越推越远,再告诉他,我是为了你好?”
这种爱,最是难以理解。
楚妍的心思被看穿了,她沉着脸不说话,陷入沉思里。
如果能保证霍云深安然无恙,离开这项选择,她会毫不犹豫。
爱,太难解释了,可最基本的不就是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