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思忖良久，摇了摇头，“为时尚早，眼下并无实据，就算告诉皇上，未必能掀起大的风浪来。”
“难不成就这么放过她们？”
皇后瞳仁缓缓移动，仍是摇头，她放下书本，拿起茶盏。
瓷杯尚未碰到嘴唇，又放下。
剪秋有些着急，“娘娘，夜长梦多啊。”
“欲速则不达。”皇后眉头如山，指腹轻轻抚着杯身，“眼下年家风头正盛，即便她出了事，华妃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剪秋回道：“至少她算计不到娘娘您了。”
费那么大功夫，若只得这个结果，岂不是徒劳一场？
况且她乌拉那拉氏，何事怕过她年世兰的算计？
皇后语气坚定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或许，她可以利用此事，做个局，让华妃永世不得翻身。
果然是春天了，透过纱窗的风轻柔又暖和，让人身心舒畅。
“好久没见温宜公主了。”
剪秋立刻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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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厦子抱着字帖从翊坤宫出来，回养心殿复命，谁知皇帝听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苏培盛小心翼翼道：“皇上您身子才好，消消气。”
“华妃如今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肆意妄为，她以为朕不敢处罚她是吗？”
“皇上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苏培盛知道不管是对华妃个人的宠，还是对年家的恩，皇帝都不能开口处罚翊坤宫，于是劝道：“华妃娘娘爱重皇上，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今日才舍不得处罚华妃娘娘。”
说罢，他给小厦子使了个眼色。
“华妃娘娘方才也是说惹恼了皇上，不敢领受天恩，这才让奴才带回来的。”小厦子眼睛一转，补充道：“娘娘说完，手里握着棋子，瞧着棋盘愣愣出神，看上去也十分难过。”
皇帝嘴唇翕动，半晌，才道：“便是朕太过宠爱她，才纵得她无法无天！恃宠而骄。”
“是，六宫谁人不知道皇上您最是宠爱华妃娘娘？”
苏培盛瞧着皇帝情绪缓和了些，便给皇帝递了杯茶，“这普天之下人人都畏惧天威，后宫小主，包括皇后娘娘，都是个个顺从皇上，皇上总说自己是孤家寡人，也唯有华妃娘娘性格率直，与旁人不同些。”
他小心察言观色道：“难不成皇上也想华妃娘娘跟其他小主一样？”
“大胆。”
皇上这句话已经没了方才的怒气，苏培盛连连弯腰，“奴才有罪，不该妄议小主，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字帖已经找出来，就不用放回去了。”
“是，皇上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怎可出尔反尔？”
皇帝不满地瞧了眼苏培盛，苏培盛立刻改口道：“年大将军平定西北有功，皇上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罚他的妹妹。”
“且冷落她几日再说。”
苏培盛挥手让小厦子下去。
朝政繁忙，皇帝原就少来后宫，他这一冷落，便是一个多月没进翊坤宫的门。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翊坤宫小药庐里，颂芝和吟香按照年世兰的吩咐，将药材碾成粉末。
这是个费力不费脑的活儿，年世兰配好药以后，交给她俩，自己又去做别的。
暖风从窗外进来，主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画面十分和谐。
“娘娘如今不见皇上，倒像得水的鱼儿一般欢快。”
年世兰夸赞道：“眼力不错。”
“娘娘，您瞧着我是在夸您吗？”吟香哼一声，“皇上这都一个月没来了，您也不出宫，外头都说您是被罚禁足呢。”
这话倒是不假。
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嘴快，把皇帝怒气冲冲离开翊坤宫的消息散播出去，年世兰又躲懒不肯出宫，所以外头都说华妃正在闭门思过。
皇帝虽然没有撤掉她协理六宫之权，众人却都叶落知秋，主动去找皇后。
吟香还想怂恿颂芝一并劝年世兰，周宁海进来通传，说丽嫔和曹贵人在来的路上。
“她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就是。”吟香接话道：“曹贵人最近常去景仁宫，还以为她投靠皇后了呢。”
年世兰略有些惊讶，“她常去景仁宫吗？”
康如芸的出现，让甄嬛几乎失去女主的存在感，这段时间年世兰除了研究医药，便只关注关雎馆，倒是有些忽视曹琴默。
“说是开春后温宜公主长得快，所以常召去景仁宫看公主。”吟香想了想，“欣常在的令仪公主也常去。”
那没事了。
“让她们去偏殿候着。”
曹琴默心细，年世兰怕自己身上残留的药味会引起她怀疑，先去内殿换了衣裳，然后去见她们。
二人来也不过是请安闲话，行过礼，丽嫔闻到年世兰身上的香味，夸了欢宜香，由此聊起皇帝的恩宠。
丽嫔其实跟皇后的齐妃很像，也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几次牢骚不满都无意中捎带上了华妃，曹贵人在一旁很是尴尬，怕年世兰生气，多番打圆场，丽嫔浑然不知。
也幸好是现在的年世兰，不然这丽嫔早挨骂了。
“本宫瞧你那急三火四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得有点曹贵人的安静才是。”
“臣妾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丽嫔好不容易坐下去，三两句话，语调又升了起来，“娘娘您被关在宫里不知道，皇上这个月来后宫可勤快了，只是十有八九都是去见康贵人。”
康如芸也确实厉害，没有容貌上的优势，仅靠着那抹背影，加上步步算计，将原本属于女主甄嬛的风头，尽收怀中。
皇上倒是没有给她安排汤泉宫沐浴和椒房之宠。
年世兰没有接话，只静静听着，可是丽嫔越往后说，便只骂人，一口一个贱人、狐媚东西，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便随便将她们给打发了。
从翊坤宫出去，丽嫔忧心忡忡道：“本宫瞧着，华妃娘娘如今待咱们的态度比从前淡了许多。”
曹琴默有意左右看了一眼，神神秘秘道：“姐姐也发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