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放心,嫔妾的婢女乌日珠是蒙古有名的巫医,那张方子不仅能推迟月信,还能够短暂出现假孕的脉象,所以章太医请脉也未发觉异常。”
皇后听了博尔济吉特氏的解释,点了点头,“没告诉其他人吧?”
“事关重大,嫔妾知道轻重。”
皇后赞许道:“很好,你父亲在前朝效力,你在后宫尽心,放眼整个后宫,便也只有你的恩宠能与华妃抗衡。”
眼下华妃的恩宠空前绝后,所谓抗衡,也不过是来圆明园后,被召见过两回,旁人请个安就被打发了而已。
次日皇帝下朝,年世兰来勤政殿同皇帝下棋。
“平日贪懒不肯起,昨夜睡得那样迟,怎么反倒早起了?顶着日头过来,也不怕晒着。”
皇帝扶起年世兰,拉着她去偏殿。
年世兰想起皇帝用来哄甄嬛的话,便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早朝的功夫,臣妾觉得好似有一年没见,实在等不及,便自己过来了,还请皇上勿要怪罪。”
皇帝听了很是受用。
但她今日来也不只是为了下棋,而是为了皇后。
年世兰将怀中的棋盒放到桌上,瞧着皇帝,声音百媚千娇道:“说好今日让臣妾九子,皇上可不许反悔。”
皇帝瞧着棋盒,哭笑不得道:“难不成勤政殿竟找不出一盒棋子,倒连累朕的爱妃亲自抱过来?”
“昨夜臣妾便是用此棋赢的皇上,此棋之于臣妾,犹如青龙偃月刀之于关羽,轻易丢不得。”
皇帝瞧着年世兰是愈发小孩心性,端的叫人喜爱。
两人方才下了没多久,皇后便来请安。
“臣妾来得不巧,倒是打扰皇上和妹妹的雅兴了。”
皇帝正思考着落子,随手道:“你坐。”
这叫皇后怎么坐?
论礼,皇后应该坐在皇帝对面,可现下华妃正同皇帝下棋,皇后若直接开口让华妃让位,便会扫了皇帝的雅兴。
她若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又显得正妻矮了华妃这个妾室一头。
皇后正想理由要离开,年世兰起身行礼,然后主动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皇后娘娘一向棋艺精湛,不如请皇后娘娘与皇上对弈,臣妾也好观战学习学习。”
皇帝喜欢聪明的女子,聪明人一点既透,能够解语,更喜欢聪明又听话的女子。
这听话又不完全听话,须得有自己的想法,又在分寸之间,不让人烦心。
如今的华妃便做得很好。
瞧着一身傲骨,不与天地同,可是自己一哄便立刻柔顺起来。
好似驰骋天际的雄鹰,甘愿伏于股掌之间,只为他一人。
皇后瞧她二人浓情蜜意,不愿做那多余的棋,随意找了个借口,起身要走,却又被皇帝拦下。
“华妃棋艺不精,不如你。”
苏培盛让人看茶,帝后二人都是雪顶含翠,偏华妃是凤凰单枞。
皇帝道:“这是果郡王命人送来的,雪顶含翠,皇后尝尝。”
“这雪顶含翠生于极北苦寒之地,极难采摘,怎么妹妹……”皇后在想是不是东西难得,所以才没给华妃。
“华妃没有这个福气,她如今吃不了苦。”皇帝故意调笑,说着,将手伸向华妃,“既要观战,却又坐的那样远,可是想躲懒?”
“皇上惯会取笑臣妾。”华妃便依着皇帝坐到他身旁。
皇后落子以后,想着华妃看不懂的地方,皇帝还会特意同她解释几句。
如此,皇后倒真成了一个陪着下棋的工具人。
这棋下的皇后甚为恼火,偏还要笑脸相对,为了缓解这个氛围,皇后少不得要说些其他的事情。
三人说着便聊到了沈眉庄的身孕。
“朕想晋一晋沈贵人的位分。”
这是正事,没有华妃插嘴的份儿,皇后拿出正宫的气势来:
“沈贵人得皇上宠爱,又有了身孕,晋位是应当的,只是祖制并无妃嫔有孕或者产子就需晋封的先例。”
“倒也不全是宠爱,她是难得的稳重。”
“皇上是想要给沈贵人嫔位吧?”
“她担当得起。”
“那是自然。”皇后话锋一转,“只是这样一来,咸福宫就有两位主位了,若要迁宫别居,只怕沈贵人有着身孕不方便,不如……”
“无妨,昨夜朕同华妃说起此事,她的说法甚合朕心意。”
什么叫“昨夜同华妃说起”?
皇后一听,心头一滞:晋封这样重要的的事情,皇帝竟然先同华妃商议。
那么眼下是什么意思?
通知自己?
她勉强扯起一抹笑容,“敬嫔和沈贵人常去妹妹那里,自然关系亲近,想来妹妹是主张厚赏加封吧?”
皇后这话很聪明,皇帝最忌讳华妃与人结党,她这是哪里痛往哪里扎。
“华妃那个性子,怎肯?”皇帝想起昨夜说起此事,还哄了她许久,忍不住拍了华妃的手,笑道:“她同你是一个意思,推托说怀着身孕迁宫别居麻烦。”
这话摆明不是说华妃推托,而是指桑骂槐,说皇后故意推托。
皇后笑一声,解释道:“倒不是推托,只是来日诞下皇子喜上加喜,岂不是更好?”
“这话说的也是,不过华妃的法子更周全。”
“哦?华妃有什么好想法,不如说来听听。”
年世兰这才道:“臣妾以为,不如先拟封号,传旨回宫,将永寿宫打点出来,等从圆明园回去,直接迁居,倒也省了麻烦,至于晋封旨意,早一日晚一日都是不打紧的。”
“永寿宫?”皇后看向皇帝,试探道:“是否太过华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