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如芸错估了很多事情,其中最致命的是,她延用了原剧的眼光,高估了如今的皇帝对年家的忌惮,低估了华妃对皇帝的影响。
她贸然将所有事情全部推到年世兰身上,即便是从前那个忌惮年家的皇帝,也会起疑,更何况皇帝现在更愿意相信年世兰。
而不是她这个处处学纯元、居心叵测的影子。
若只涉及沈眉庄倒也罢了,既然她说华妃是陷害沈眉庄假孕争宠的主谋,皇帝少不得要了解真相。
所谓真相,眼见亦为虚,谁说都不作数,皇帝要亲自查明才行。
然则,意外这种东西,有一就有二。
康如芸给年世兰的“意外”还没结束,曹琴默又送来一个。
波斯国进贡螺子黛三斛,皇帝分别赏给了皇后、年世兰和康如芸,彼时曹琴默刚好带着温宜在殿中。
年世兰不惮在曹琴默面前表现自己的善妒,她骂了句康如芸贱人,将手中的簪子拍到妆台上。
“皇后也就罢了,本宫少不得要给她些颜面,她康如芸算个什么东西?狐媚东西,抢了皇上的恩宠不说,还要来抢本宫的螺子黛!”
“娘娘生气又有何用?不如从长计议。”
年世兰透过铜镜暗暗注意着曹琴默的神色,“从长计议?”
“嫔妾定会为娘娘筹谋。”
即便她非皇后一党,年世兰也是不敢信她的谋划的,只不过眼下更麻烦些,她要出谋划策,年世兰少不得要费些脑子,不着痕迹的将计就计。
“本宫好不容易重得皇上欢心,断不能再被贱人所害。”
年世兰转身,双手握住曹琴默,将方才的风雨一扫而过,和蔼可亲道:“眼下本宫不求其他,只需要皇上能常来本宫这里,妹妹可有良策?”
“公主很得皇上喜欢,嫔妾近来身体不适,娘娘若不嫌弃,可帮嫔妾照看公主。”曹琴默的语气里,难掩不舍,“有公主在,皇上自然会常来娘娘这里。”
原剧是华妃抢了温宜公主,养在身边,用木薯粉害温宜公主,意图嫁祸给甄嬛。
现下倒成了曹琴默亲自送公主上门了。
诚然曹琴默算不得一个好人,但她对温宜却是十足的疼爱,瞧她这一脸疲惫,病倒不像是装的,看样子皇后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可皇后为什么会想要在这个时候利用温宜呢?
年世兰看着被送来的公主,陷入沉思。
半夜里小温宜啼哭不已,年世兰不得安枕,便叫乳母将孩子抱来。
小孩的哭声真的是直冲天灵盖,四脚兽讲不了道理,就只会哇哇嚎叫。
叫人不胜心烦。
在某一刻,她甚至能理解原剧华妃给孩子用安神药,可是她现有的学识和道德,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她没有生养过孩子,心里将温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开口却只是“哦哦”柔声哄着,喊着宝贝乖。
连抱都显得小心翼翼,当真是轻了怕掉,重了怕疼。
可惜小家伙一点面子也不给,哭到天亮才停。
乳母说温宜公主最近受了惊吓,所以夜不能寐、哭闹不止。
年世兰搭了脉,确实有惊悸之兆。
她不擅长儿科,临睡前叮嘱颂芝找太医来给温宜瞧,若是开了药,直接给熬上,又吩咐让小厨房给乳母单做饮食。
到了晚上,温宜又重复昨天的情况,于是她又一夜没睡。
如此循环三五天,年世兰神经过敏,一听到孩子哭声就惊醒,不分黑夜白昼,自然也就肉眼可见的疲倦。
那日不巧,年世兰刚把温宜哄睡着,皇帝就来了。
“朕许久没来,你可有想朕?”
年世兰现下甚至想跪着不起来。
她因疲惫身重站不稳,所以握着皇帝的手,迟迟不肯松开,可在皇帝眼中,这是她深深的思念、不舍。
皇帝很受用。
“让朕瞧瞧你近日的棋艺,可有长进。”
年世兰也不是不能拒绝,但是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本能顺着话说好。
她悄悄打着哈欠,强撑着一双眼睛,看向皇帝时,眼似秋波,格外水润迷离,瞧得皇帝心花怒放。
“是朕不好,不该这么久都不来看你。”
他说什么?
这招下得不好?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新手,真是的。
年世兰怯怯喊了声:“皇上~”
因为疲倦而显得无力的嗓音,平添了几分娇弱,短短两个字,百媚千娇、百转千回,让皇帝无限愧疚。
她如此憔悴黏人,这些天一定是想朕想得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朕今晚陪你。”
今晚?他是要走了吗?
那我是不是可以睡了?
年世兰只觉得头有千斤重,缓缓垂落,眼皮也合上了。
“世兰?”
皇帝吓得丢掉棋子,在年世兰脑袋落到棋盘之前,行云流水起身,将年世兰扶住。
“你们娘娘这是怎么了?”
“回禀皇上,曹贵人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公主,所以拜托娘娘照顾公主。”颂芝如实道:“谁料公主夜夜啼哭,娘娘整宿整宿抱着哄,方才皇上进来,娘娘才将公主放下。”
皇帝想起康如芸的话,华妃娘娘利用温宜公主争宠,不惜给年幼的公主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