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刻意回避“千里马”,已经叫皇帝疑心,现下又让人闹事。
他倒不信年世兰会鼓动这些平民犯上作乱,但这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
譬如让人闹事吸引注意,她趁乱离开?
自己在为她安危担忧的时候,她却在谋划离开自己?
皇帝看了眼千里马,眸光沉了下去,“你想走?”
年世兰眼神闪动,将那小孩支开,然后才道:“妾身没有……”
念头一旦起了,皇帝就控制不住,年世兰这句话,完全压不住他的胡思乱想,他不明白,自己对她那么好,为何她还想要逃?
他和世兰夫妻多年,她那么爱自己,怎么会想跑呢?
“霍青云!”
“属下在。”
“看好这里,谁敢闹事,就地格杀!”
随后赶到的护卫,将这里团团围住。
年世兰瞧着架势不对,连忙阻止道:“不许动!谁都不许动!”
事情有些许复杂,她看了眼左右,强行将皇帝拉进旁边的破屋。
正要开口解释,皇帝忽然掐住她的脖颈,两指着力在下颌角,迫使年世兰抬头。
目光灼灼,咬牙切齿道:“你若敢走,朕便叫整个年家为你陪葬!”
“臣妾没唔。”
皇帝俯身而下,强势落吻。
突如其来的力气,叫她左脚后退一步,踢到墙边木料,声音惊动门外的霍青云,他带着侍卫拔刀冲进来。
“滚出去!”
霍青云瞥见那团交织的影子,还没来得及站稳,即刻退了出去。
他嫌遮面的轻纱碍事,顺手扯开,丝线的纹路野蛮地擦过嘴唇,让痛意愈发明显。
她被掐着脖子,呼吸不顺,又因身子后倾,重心不稳,手往后想要扶一扶墙,还未摸到墙壁,就被他从身后握住手握。
巨大的力气叫她半点动弹不得。
帝王的占有欲太可怕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葬身于此时,他总算松了手。
无人居住的破屋,回声总是格外响亮,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双手落在他肩上,借力站稳。
“臣妾找千里马,只是、想让人去找哥哥,没想要走。”
外头的日光从破败的窗格照进来,一半落在皇帝脸上,年世兰背对窗外,将从平民口中听说的圈地一事、百姓现状告诉皇帝。
“热河这边的官兵大概是怕被皇上您发现他们阳奉阴违、欺压百姓,所以想借守卫巡视的名义,出城武力镇压,那些小孩说是去闹事,不过随便闹一闹,阻拦他们出城的速度。”
“可小孩能支撑多久?臣妾怕官逼民反,事情闹大,若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挟天子……”
点到即止的话,没必要多说,年世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皇帝。
“听说哥哥也不过这几日便要进京,臣妾估摸着大约离这里也不远,便想让跟着的侍卫快马加鞭请哥哥来支援。”
皇帝瞧着纸上略显潦草的字迹,墨迹尚未完全干透,想是新写不久。
「兄长在上,见字如晤,兰在热河,闻听城外暴动,恐生异变,请速率军亲往护驾」
他见信了然,心中又为自己方才的莽撞而愧疚,“你从昨日便在准备今日施粥之事?”
“是。”
“为何不告诉朕?”
“女子不宜抛头露面,臣妾怕有损皇家颜面,可又不忍见这些百姓受苦,所以才……”
皇帝向来以为华妃是个只知争宠的妇人,不想她有大才,心中既有君王,又有百姓,倒是小看了她。
他抬头看向她的脸,微光之下,红唇微肿,指腹轻抚,重又将她拥入怀中。
年世兰昨夜听说圈地一事时,便猜到皇帝是为此事滞留热河,事情该如何处置,想来也是心如明镜,早有对策。
她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干涉皇帝的政事。
更何况,擅自调动皇家军队那是死罪。
施粥确确实实是年世兰的善心,让孩子去街上闹一闹,也确实存了私心。
她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几个孩子能阻止那群官兵出城的脚步,不过是想将声音闹大,让皇帝知道,这样她就能将皇帝引过来,顺理成章提起哥哥。
哥哥若来热河,见面就容易了许多。
年世兰声音弱弱道:“臣妾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离开皇上又能去哪里呢?”
那会子不知道为何,脑子里闪过她要弃自己而去的念头,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皇帝抱歉道:“我心里着急,这才错怪了你。”
“臣妾还特意叫颂芝同皇上回禀,可是她没说清楚?平白叫皇上着急,臣妾回去定要罚她。”
年世兰想起崔晚娘来,她本以为有这个么能唱的纯元周边在皇帝身边,他至少要等街上闹开了,有人去回禀了,才会出来。
想来其中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那个女人不重要,估计不错的话,皇帝为稳妥起见,会传旨叫哥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