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再骄傲,那也是皇帝的女人,他的话都说到这里了,年世兰不介意顺杆而上。
“想。”
她侧脸亲了他一下,皇帝回吻,却当了回“发乎情止乎礼”的君子,并未继续,而是爽快道:“那等会儿便将这幅并蒂兰花图送给你。”
年世兰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字画,“兰、兰花图?”
谁要兰花图?
她不可思议地侧脸看向皇帝,他说「想要」说的是桌上这幅兰花图?
就算他说的是这幅兰花图,自己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本来今晚以为皇帝得了什么疑难杂症,还想来凑个热闹,结果喝了两口酒,莫名其妙把自己喝醉了。
年世兰深呼吸,却发现自己现在再怎么吸气,氧气也灌不满肺泡。
身体总像是缺了什么,像画上的留白,急需要一笔一笔补满。
是他这个人有问题吧?还是酒有问题?
“有水吗?”
“……???”是自己理解的那个吗?
年世兰咳了一声,觉得皇帝今晚有戏弄自己的意思,她目光胡乱扫了一眼,瞧见案边的清水,连忙伸手拿着小银勺,舀了一勺水。
“是这个吗?”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皇帝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镇定道:“放进砚台,墨汁太浓稠,都化不开了。”
墨汁太浓了。
她几次开口,被皇帝打断,求而不得让她愈发烦躁,舀了两勺温水,她将小银勺丢回玉碗中。
叮叮当当。
银勺砸着玉碗。
她手腕上的镯子也跟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皇帝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取了一支才开过锋的新笔,握着她的手,静静等着笔头吸足墨汁,才移开。
笔尖落在罗纹洒金纸上,发出极其细小而绵密的声音。
便是有外头的雨声遮挡,心跳得这样快,也照样听得清清楚楚。
「赠卿同心佩,与卿结同心」
是之前随同心佩一同拿去翊坤宫的字,同心佩虽然没留下,小厦子好歹将纸条塞给了吟香。
年世兰见过,但是转头给烧了。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无益。
“之前让小厦子给你送同心佩,你转手赏给旁人,想来也没见过这字。”
听到皇帝这话,她心里本就恼,便没好气道:“没有!”
腰间忽有一物游走,她心中一惊,伸手按住,却是皇帝的手,她侧身气愤望着他:“写字就写字,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皇帝看着晚霞映照的脸庞,伸手轻拂,还真是火烧云,“想看看你带了私印没有?”
年世兰算是看明白了,皇帝今晚是故意撩拨。
发泄这些日子自己不理他的仇是吧?
本宫不伺候了!
“没有,臣妾回去取。”
年世兰转过头去,轻轻甩了甩脑袋,努力眨了几下眼睛,试图让自己清明些,伸手推着他想走。
可是她才动一下,便被皇帝死死按住。
“别动。”
她难受,他又何尝不是?
皇帝略带忍耐的声音,稍稍抱紧些,“方才抬头瞧见你来,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纵然是我心急抄了你的小药庐,这些天让御药房给你送了多少药材?”
他略带埋怨道:“我是天子,为你小小女子如此低头,你却还要使小性子,让若昭和眉庄去你那里,怎的又叫她们别去了?你便是要一个人在翊坤宫孤独终老吗?”
“便是要打算一辈子不理我吗?”
“皇上。”年世兰嗓子有种冒烟的感觉,她努力吞了口口水,“明日再说好吗?臣妾醉了,想先回去歇息。”
“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两杯薄酒便醉了,可是在骗我?”
“不是。”
她的手按在他胸口,隔着衣裳碰到那块被炙烤过的铁板,明明热得很,偏还贪那一份温度,想将他衣裳给扒了。
今晚这脑子到底是怎么了?
“今夜必得要与你说清楚。”皇帝身子近了近,“你喝那些伤身子的药可是恨我?是恨我,所以才不想跟我要孩子是吗?从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
皇帝的自控力大抵也是用到了极致,他竟亲口认了当年的事,认了自己的错,可惜他的话落到年世兰耳朵里,嗡嗡的,越往后越听不清楚。
淡淡烟雾笼罩着年世兰的双眼,她的目光要么落在他嘴唇上、要么落在喉结上。
都是移动物体,她见着心也在异动。
脑袋里空空的,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在喊:亲下去。
咬下去。
想着皇帝今晚并无要自己侍寝的意思,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把皇帝连骨头带肉全吃了。
别人不要还上赶着,太没骨气。
她道:“皇上今晚不是翻了顺贵人的牌子吗?臣妾还是不打扰了。”
“她来过了,身子不适,我又让她回去了。”
皇帝用身体与桌案围成的小小包围圈,将她牢牢桎梏。
自年世兰小产后,皇帝一直有意召甄嬛和安陵容侍寝,甄嬛原先是太后塞过来的,她自己不愿意,皇帝也不愿意,两人相处倒也是莫名和谐。
这次瞧着年世兰对甄嬛生了大气,哪怕是召来当个床头摆件,他也不想叫年世兰听着生气。
便只翻了安陵容的牌子。
之所以是安氏,是因为皇帝还没有找到她背后的人——她背后那个想害世兰的人。
守株待兔这种事一着急,便成了打草惊蛇,皇帝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莫说他是用了各种理由将安陵容留下半夜的,便是什么理由也没有,他也相信安陵容不会蠢到自己对外说什么。
毕竟表面的恩宠,也足够安氏在这后宫生存,包括她爹安比槐。
安陵容素日静默谦顺、柔柔弱弱,外头下了雨,他念着她身子不好,还特意叫早些带过来,没想到她今日如此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