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母的沈眉庄见不得这样伤心欲绝的场景,连忙跪到太后脚边,“纵然贵妃娘娘有过错,错不及公主,太后娘娘何必叫她们母子分离?徒惹伤悲。”
“母子?”太后冷哼一声,“温宜是曹嫔的孩子,与华贵妃有何关系?”
“煦嫔有所不知。”孙竹息向沈眉庄解释道:“太后之所以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深夜前来,便是有人告发,华贵妃利用巫蛊之术,恶意诅咒皇子。”
“诅咒皇子?”沈眉庄摇头,“这不可能,贵妃娘娘最爱孩子了。”
“只怕华贵妃爱的只有她自己的孩子。”孙竹息拍了一下手掌,朝着门口道:“进来吧。”
年世兰眉头微蹙:这些人懂不懂什么叫速战速决?
搞这么多事,也不怕夜长梦多!
沈眉庄回头看去,惊讶地张开了嘴,“黎嬷嬷?”
黎嬷嬷是弘曕的乳母之一,她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煦嫔娘娘。”
接着便是孙竹息和黎嬷嬷一唱一和,说出如何发现年世兰深夜用巫蛊诅咒、如何害怕到夜不能寐、又是如何恰巧碰上孙竹息,才寻得了太后的庇佑。
反正没一句实话。
“信口雌黄!”沈眉庄是半个字也不肯信的,她驳斥道:“贵妃若要诅咒敬妃,何必还去咸福宫守着敬妃?”
孙竹息语气温厚平静道:“这便是奇怪的了,华贵妃素日与敬妃也没有什么交情,竟亲自守在产房那种不吉利的地方,若非问心有愧,何须这般好心?”
产房不吉利?
好心原是有愧?
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
横竖是要离开的,年世兰也不必守着规矩,她呛声道:“孙姑姑不愧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产房不吉利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难怪到了年纪也不出宫,要守在太后身边。”
“你……”
到底是贵妃,孙竹息不好直接指责,她看向太后。
太后喝了口茶,眸色深沉。
今儿皇上要是在,年世兰说出这番话,还能理解,眼前局势明显对年世兰不利,她竟如此猖狂,太后瞧她,当真是恃宠而骄惯了,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
这样的人,是决计不能留到皇上回来的。
“本宫受皇上之命,代执六宫,敬妃腹中乃是龙裔,皇上不在宫中,便是刀山火海,臣妾也须得帮皇上照看好他的孩子,孙姑姑说‘问心有愧’,可是推己及人,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这样揣度本宫?”
反正是求死,年世兰不在乎太后听了是否高兴。
太后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端着太后的威仪,喝道:“放肆!”
年世兰顺着那个气势,看向孙竹息:“大胆孙竹息!太后发话,还不跪下?”
孙竹息活了一辈子还没这么无语过,“太后……”
这时候春茂从寝殿出来,太后朝她点了点头,春茂立刻将白布木偶丢到年世兰跟前。
太后沉声问责:“华贵妃你可知罪?”
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年世兰极其配合道:“臣妾愚钝,并不知太后所言何意。”
春茂诘问:“贵妃娘娘难道不认识眼前之物?”
主动认罪势必连累整个翊坤宫和年家,年世兰需要等最后太后强势逼迫,最后为了族人和旧属,不得已扛下所有。
她白了春茂一眼,“本宫是皇上钦封、礼部正名、手握金印宝册的贵妃,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本宫?”
春茂被年世兰那一眼瞧得心虚,寿康宫大宫女的气势全无,“你……”
太后瞧着自己身边人都被她伶牙俐齿怼的无言以对,冷声道:“那哀家配吗?”
年世兰淡淡道:“不认识。”
沈眉庄总觉得年世兰今夜怪怪的,她怕太后被激怒,连忙斡旋道:“这应该是公主的吧?臣妾记得公主有好多木偶。”
春茂从木偶肚子上拔下一根细钉,又在木偶身上找到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
年世兰瞥了一眼,看样子她们找东西还有战术,知道循序渐进,属于皇帝的小木偶得再等会儿。
果然,春茂才对着纸条念出冯若昭的名字,另有一名宫女匆匆过来,说:“这里还有一个。”
孙竹息拿来一瞧,大惊失色,连忙呈给太后。
太后冷眼一观,怒火中烧:“大胆年世兰!不仅谋害子嗣,还敢诅咒皇上!”
年世兰暗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又不在,做这些功夫给谁看?直接赐死,过后扣帽子不就好了?
真是难为她老人家,一把年纪还要在这里演戏。
太后总算说出年世兰期盼已久的话来,“立刻传哀家旨意,贵妃年氏心思歹毒,着褫夺封号,废为庶人!来人,扒了年氏的贵妃服制,赐毒酒!”
“所有贴身伺候年氏的人,全都拖去慎刑司杖毙!”
沈眉庄一听立刻慌了,她什么也顾不上,直接拦在年世兰身前,“太后娘娘,此事必定有误会,不过是个木偶,和诅咒有什么关系?贵妃娘娘深爱皇上,必不会做出任何对皇上不利的事情。”
太后对沈眉庄的表现极为不满,“煦嫔,哀家一向看你稳重,莫要失了规矩!”
偏殿里头六阿哥忽然哭闹起来,采月抱着弘曕出来。
年世兰担心沈眉庄如此力护,太后会松口,正想如何将她支开,孙竹息开口替她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