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云隔门跪报数次无果,怡亲王擅自入内,亲自站在门口,请见太后。
眼看是躲不过去,太后起身出去。
“怡亲王今日怎么这么早来了?”
太后一出来,门就又被关上,怡亲王不好停留,只能跟着太后往外走。
“朝臣议事方才结束,便想着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就过来了,太后不会怪儿臣不请自来吧?”
进宫之前,怡亲王向年羹尧再三保证,定会护住他的宝贝妹妹,送太后回宫路上,怡亲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恳请太后等皇上回来再行处置。
太后口头答应,却未有将侍卫召回的意思。
怡亲王不可能一直待在宫里,他担心太后处置华贵妃,更害怕年羹尧冲动之下领兵造反。
“皇兄日理万机,所求不过华贵妃而已,他那样宠爱贵妃,太后娘娘若趁皇兄不在,对他心爱之人下手,恐母子之间再难回头。”
母子?
皇帝若真当自己是母亲,怎舍得将胞弟圈禁在景陵,连面都不许见?
又怎会为了个女人,三番两次忤逆威胁自己?
在太后心里,她和皇帝早就没了什么母子情分。
东方既白,轿辇停在寿康宫门口。
怡亲王知道太后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他拱手道:“太后是最知道皇兄脾气的,倘若他回宫发现太后逼死贵妃,盛怒之下,恐难自制。”
“皇兄孝顺,自不会埋怨太后,其他人便不好说了。”
其他人?
太后看向怡亲王,夜色掩饰了她眼中的嘲讽:不愧是老四最器重的手足!
可就算太后不忿此言,亦知这是实话。
未免皇帝迁怒老十四,太后放弃赐死年世兰的念头,晓谕六宫的旨意,甚至连位份也不敢降,只褫夺封号,让她闭门思过。
隔了两日,又寻了个理由,赏了端妃,算是间接打了年世兰的脸。
妃嫔自戕是重罪,年世兰没有太后的逼迫,不敢自行服药假死。
但是她相信,这么好的机会,就算太后会放弃,皇后和端妃也不会轻易放弃,年世兰不怕再等两日。
太后懿旨,六宫之权重回皇后手中,景仁宫恢复往日热闹。
皇后并不知端妃在背后有所行动,以为巫蛊木偶是曹琴默借自己女儿温宜的手所为,愈发信任曹琴默。
许多事也愿意同她商量。
只是温宜从翊坤宫挪去延庆殿之后,曹琴默已有两三日未见,老母亲日渐憔悴。
皇后疑惑道:“之前温宜留在翊坤宫,也不见你如此神思不属。”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年贵妃并不真心待温宜,她自在养心殿,独留公主在翊坤宫,服侍的人上行下效,时常将公主一人留在千鲤池旁玩耍,臣妾也因此有机会偷偷探望。”
“臣妾还以为年贵妃出事,太后会将温宜交还臣妾,谁知竟给了端妃……”
说到端妃二字,曹琴默声音暗淡不少,“听说那晚温宜是在睡梦中被突然抱走的,哭得撕心裂肺,也不知道后面如何了。”
她的温宜啊,从小认人认床,换了地方便睡不好。
除了自己,便也只有年贵妃抱着哄着才有效。
延庆殿那边殿门常关,端妃总不见出来,也不许公主和伺候公主的嬷嬷出来,曹琴默莫说见温宜,便是想打听一下温宜情况,也没有机会。
昨儿淳贵人倒是去了延庆殿,还带着温宜素日喜欢的木偶,已经欢欢喜喜拉着公主出门,可是前脚刚出,后脚便被叫回了去。
等淳贵人一离开,延庆殿的人便将那套木偶给扔了。
隔着宫门,曹琴默都能听到温宜凄厉的哭声。
想来过得也不好。
皇后能理解她的心情,“宫中规矩,阿哥公主本就不养在生母身边,高位妃嫔中,除了年贵妃,便只有端妃膝下无所处,太后此举并无不妥。”
“娘娘明鉴,臣妾并无责怪太后之意。”
“好了,本宫知你心苦,特意在后日举办赏花大会,遍邀宫中妃嫔,想必端妃也会将公主带来,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
曹琴默立刻展了笑颜,“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自不是特意为曹琴默办这场赏花大会,是要告诉后宫妃嫔,她乌拉那拉氏才是这后宫之主。
隔日,延庆殿。
吉祥将熬好的汤药端给齐月宾,心疼道:“娘娘好不容易调养好些,如今公主来了,日夜啼哭,便连觉也睡不好,脸色又差了许多。”
“小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都是这样的,哄哄就好了。”
齐月宾温和一笑,喝了药,低声道:“新进宫的人,须得好生调教,切忌掉以轻心。”
她往各宫里塞了不少眼线,自然也要防着旁人往自己这里动手脚。
吉祥点头,“娘娘放心,人虽是内务府送来的,却都是老将军打点过的,奴婢也都教导过了,不会有问题。”
转身又拿来披风,“今日外头起了风,娘娘本也不喜欢那样人多的场合,何必非要出门?”
齐月宾缓缓站起来,“小温宜日日闷在殿中,怕是要憋坏了。”
“娘娘对公主比她生母还要用心,连陪嫁的项圈也赏给了公主。”
“她如今养在本宫这里,日后便是本宫的女儿。”齐月宾咳了两声,继续道:“本宫自然是要对她好的。”
“娘娘自是用心,可公主却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吉祥颇有些埋怨,“小小年纪不识好歹,日日吵着要去翊坤宫,夜夜哭着要华娘娘。”
吉祥原也是个有耐心的,实在架不住温宜一天七八个时辰的哭闹。
“皇上、公主,怎么近了年贵妃的人,个个都这样?娘娘您说,这年贵妃是不是真的会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