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姐姐抬举嫔妾了，承蒙贵妃娘娘看重，嫔妾才得以亲近。”瓜尔佳文鸳摸着发上的金簪，“这步摇还是贵妃娘娘赏的呢。”
欣贵人似乎天生与她不对付，瓜尔佳文鸳说一句，她便怼一句：“最好是贵妃娘娘看重，否则要是自己上赶着巴结，便丢人了，瓜贵人，你说是不是呀？”
邻座的曹琴默笑着轻拍她，“姐姐少说两句吧。”
“我就瞧不上她那轻狂样。”
欣贵人这次是同曹琴默在说话，所以刻意压了声音，可这声音压着，却也没妨碍殿中人去听。
“上次去翊坤宫请安，贵妃娘娘还没出来，她倒拿了主子的款来，不知道还以为翊坤宫是她的？”欣贵人嘲笑道：“她怕是不知道自己是贵人，还当自己是贵妃呢。”
“谁让人家嘴甜，上面几位都喜欢呢？”
“喜欢？巴巴在贵妃身边待着，还不是想让皇上多瞧她一眼？”欣贵人白了瓜尔佳文鸳一眼，“可皇上瞧了吗？”
“这便是人家聪明的地方。”
富察贵人也插话进来，“知道有些东西抢不来，索性只搏个眼缘，留个乖巧的模样，待他日皇上自己想起来，贵妃娘娘也不好说什么。”
皇后瞥了眼瓜尔佳文鸳，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
“本宫也就罢了，你们连皇上也敢议论。”年世兰打断皇后的话，语气严肃道：“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吗？”
众妃嫔即刻离座行礼告罪。
年世兰也不着急叫大家起身，她身子往后一靠，看向对面，“本宫几日没来，没想到久病的端妃娘娘也能出来走动了。”
“皇后乃六宫之主。”齐月宾不卑不亢道：“本宫身子好了，自然是要来向皇后请安的。”
“本宫？”
年世兰哼笑一声，肩膀轻轻一动，“妃就是妃，贵妃就是贵妃，上下尊卑有序，端妃这是病了太久，忘了宫里的规矩了？”
齐月宾一时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皇后垂眸，暗自一喜，年世兰这是把端妃往自己身边推呢。
年世兰顿了顿，抬眸看向齐月宾身后的吉祥，“主子无礼，也是奴婢未能时时提点的缘故……”
吉祥旋即上前跪下去，“都是奴婢的错，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齐月宾便是咬碎了牙，想起吉庆的下场，也不得不下位，随同众人说着“谨遵贵妃娘娘教诲”之类的话。
年世兰好一通训示，说着诸如皇家之类冠冕堂皇的话，然后扫视四周，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最后将视线落到皇后身上。
她目光灼灼，大有一股让皇后也跪下的气势。
二人对视间，皇后避开她的目光，不发一言，稳坐如山。
“方才她们这样无礼，臣妾实在看不过去，便开口替皇后训诫，皇后娘娘不会怪罪臣妾吧？”
年世兰皮笑肉不笑，看向皇后的大眼睛，恍然间又带了些无辜。
无辜得让人想要将她掐死。
有皇恩、有皇嗣，还有年家，如此盛势，便是指鹿为马，皇后又能说什么？
瞧着年世兰给了台阶，皇后不下也得下。
只是她还要给瓜尔佳文鸳一个卖乖的机会。
皇后清了清嗓子，瓜尔佳文鸳立刻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贵妃娘娘代为掌管后宫，想来皇后娘娘更多欣慰，不会怪罪。”
“瓜尔佳妹妹说得极是。”
皇后端的是温良淑德，“贵妃怀有身孕，还要辛苦操持后宫，本宫感激贵妃还来不及，怎会怪罪贵妃？”
说罢她又看向坐下众姐妹，一样语气严肃地补充训诫几句，后道：
“华贵妃受皇上和本宫的旨意，代管六宫，她的话，便是皇上和本宫的话，尔等须得谨记在心，不可有一时忘怀。”
“臣妾/嫔妾等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都起来吧。”皇后抬一抬手，对年世兰道：“知道你爱吃蟹粉酥，只是孕中不宜食用蟹粉，这两日御膳房来了新的厨子，手巧得很，虽不用蟹粉，但做出来的素蟹粉酥，口感一点也不差，剪秋——”
剪秋出去又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给每位小主桌上都上了一盘素蟹粉酥并其他糕点，只是位份不同，数量不一样。
皇后还特意叫来了温实初和宫中试菜的公公，分别小样品尝了糕点。
“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年世兰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太医和公公。
“皇上对妹妹这胎寄予厚望，本宫也不愿看到任何意外，自然事事格外小心些。”
景仁宫已经够惨了，再受不起任何责罚，以及黑锅。
皇后这么做，便是怕回头年世兰有哪里不适，全怪罪到这份糕点上来。
“皇后有心~”
年世兰只瞥了一眼，并未有吃的意思。
齐妃那边倒是先吃了，还觉得十分美味，“不愧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口味就是与别处不一样。”
她瞧着年世兰没动筷，好意道：“华贵妃不尝尝吗？味道确实不错。”
颂芝代为解释道：“多谢皇后和齐妃美意，我们家娘娘自孕后，口味多清淡，蟹粉酥腥味太重，娘娘吃不下。”
皇后笑道：“也是，假的就是假的，妹妹不喜欢吃也正常。”
听了皇后这话，年世兰忍不住瞧了她一眼，“娘娘这是何意？”
皇后瞧着盘子里的糕点，道：“便是做得再像，没有用蟹粉，那也不是真的蟹粉酥，虚有其表罢了。”
虚有其表？
这话里有话也太明显了。
年世兰干脆做心虚状，“臣妾乏了，便不陪皇后说话了。”
她身子微福，搭着颂芝的手大摇大摆走出去，临走扫了眼齐月宾，眉眼暗含警告。
“时辰不早了，本宫随后也要去向太后请安，大家各自散了吧。”
皇后发话，众人陆续离开。
齐月宾坐在最前面，自然也是走在最后面，皇后将她叫住。
“方才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本宫也有心帮你，实在也是有心无力。”皇后有意拉拢道：“让你受委屈了。”
齐月宾轻咳两声，道：“臣妾明白。”
“如今你父亲回朝，你身子也好了，华贵妃有孕待产，本宫会找时间让皇上复你协理六宫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