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元博惊得一身冷汗,踌躇不已。
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是消亡了百年之久的大晟国君?
虽然时至今日,大晟朝廷只能屈居地下,但若论资排辈继承下来,他也仍是九五之尊?
吾乃君上?
思来想去,元博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不由愣在当场。
陈舞儿肃然之色,看着元博那样子,缓缓道:“怎么?这一切,你本就心知肚明,为何一副幡然震惊的模样?如今只是临门一脚,你该不会想退缩了吧?”
元博闻言,抬头假意一笑,“那倒没有,只是不知师尊作何安排,想如何除去离王?”
陈舞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递了过来,“此药乃西域药圣谷所制,无色无味,却可使人瞬间中毒昏迷。你回去之后,伺机打开它,毒倒皇帝身边之人即可。之后,便由师尊接管。”
元博接过,端详了那小药瓶一番,道:“此药竟如此神奇?那解药呢?”
“师尊并未留下解药。”
“没有留下解药,那我打开之后,岂非也会中毒?”
“是的,但你无需担心,师尊如此安排,必有后招。你们只需执行,去吧!”
陈舞儿说着,摆了摆长袖,下了“逐客令”。
元博大皱眉头,欲言又止,但见陈舞儿已然转身,倒也收住了口。
回到皇帝寝宫外。
元博一副忧心忡忡之色,目光迷离。
直到身后的上官玉清一连拉了几次他的衣襟后,这才幽幽回过神,侧头小声道:“何事?”
上官大小姐有些腹诽,“你发什么愣?惠妃把你的魂儿勾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陛下病重,身在京城的皇亲国戚都来过了,却唯独不见离王。”
元博张口,刚想说话,忽而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
只见恰在此时,离王脚步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走到寝宫门口止步转身,当众道:“皇兄病重,不宜多加打扰。今日便到此吧,未及前来看望的宗人改由明日。现在开始,皇兄寝宫的拱卫之责,由本王麾下亲卫负责。”
说完,也不顾院中的众人的疑惑,便甩袖走进了寝宫内。
而他带来那支亲卫,也瞬间接管了寝宫的护卫之权。
片刻后,萧天云的声音透过半掩的门口,再次传来:“三法司首座都进来,留下服侍皇兄的宫人,其他的都给本王退出院外等候。”
一声令下,上百甲士一声应是,便相继退出。
元博暗中与上官玉清对视了一眼后,迈步走进寝室内。
大小姐也跟了进去,她此时宫女的打扮,倒也不会受到阻拦。
寝室中。
皇帝依旧平躺在自己的龙床上,脸色却远比之前要差了许多,油尽灯枯的模样。
司空小小守在床边,一脸郑重,不时探析着皇帝的脉搏,不苟认真。
萧天云则站居一侧,目光冷漠地盯着床上的皇帝,眼底尽是冷色。
完全没了往昔人前担忧皇帝病情的紧张样子,反倒显露出一抹森寒。
“怎样?”
萧天云忽而开口道。
司空小小望过去一眼,起身微微拱手,“暂时无碍,还撑得住!”
“好,那你动手吧!留下金面首座!”
“是!”
司空小小应了一声。
等到几人走进室内,关起房门。
司空小小这才走出皇帝床前的帘帐,轻轻碰了元博一下,也不知是何用意。
而后,长袖一挥,像是极为正常的举动。
下一刻,却见寝室内的一众宫人,居然全数倒地不起,陷入了昏迷。
见此,元博心中平静,表面却状若震惊道:“司空小小,你这是何意?”
司空小小默而不语,回答他的人却是萧天云:“小医仙是遵循本王的意思,金面首座若要问,便问本王吧!”
元博佯装愕然,转头看向萧天云,“王爷,这...”
“无事!这些宫人未死,只是接下来本王与你说的话,他们不便听到罢了。”
“那...不知道王爷想说什么?”
萧天云目光落在元博,忽而一笑,却是一种近乎于愤怒的惨笑,“本王想跟你讲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你的两位同僚已经听过。而他们选择了站在本王这边,本王想知道,金面首座听后,是否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说着,他指了指站在元博对面的红衣人与不良帅。
元博听此,故作迟疑了一下,“王爷请讲!下官听后,再作抉择,如何?”
“好!你身为大理寺首座,掌管法司机密,有些粗浅的东西想必也已经知道,本王倒也省得从头说起!先帝驾崩前两年,将本王册封为了太子,这事你应该清楚吧?”
“清楚!但据后来史料记载,先帝在临终前夕,却又留下遗诏,改立了当今陛下...”
闻此,萧天云却蓦然仰天大笑起来,犹有悲愤之色,冷声道:“改立?遗诏?说出来,你信吗?”
元博语塞,心中荡起一抹涟漪,微微讶然:“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萧天云怒吼了一声,此时脸上的怒色表露无疑。
从怀中快速掏出一卷金箔卷轴,丢给了元博。
元博接过一看,顿时面色突变起来。
因为在这卷金箔圣旨之上加盖的玺印,竟与元博从海公公手中得到的那卷先帝遗诏,一般无二。
且,行文笔迹,与先帝遗书神似,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出自先帝亲笔所写。
大理寺的机密档案室中,本就藏着许多当年先帝颁下的圣旨,元博看过其中几道,倒也可以粗略分辨出先帝的笔迹。
而萧天云此时抛出的这道先帝遗诏,却与之海公公手中的那卷大相径庭。
海公公手中的圣旨,明言萧天河乃是明君,萧天云则杀伐太盛,不宜执掌天下权柄,故而改立。
此番,元博手中的这份,却正好相反,且最后落款的日期比前一份还要早两天。
遗诏中写道:
吾儿天云,为父自知时日无多,叹人生苦短。
尔既为太子,在储君之位,便应尽当国之责。
然,朝堂隐晦,诸多险恶,为父自感你恐有不怠。
尔,宅心仁厚,忧国忧民,乃上君之选。
大燕天下,入你手中,为父可安矣!
反观汝兄天河,其人杀伐太盛,戾气过重,虽不无王霸之气,然功利之心深重,极易使之迷失本性。
故,为父从未考虑将他册立为君。
现在不会,将来亦同。
然,这些时日,天河时时伴在为父左右,对为父照顾无微不至,自语行间不无透露令为父改立储君的想法。
为父已明言不会答应,同时也看出天河尤为不忿,恐有举兵逼宫之嫌。
不过,为父在一日,他倒也得收起狼子野心。
怕只怕,为父仙游之后,他会举兵对你不利。
心中忐忑,夜书此诏,命三法司交予你手。
来日,若天河举兵,你当取出此诏,召天下诸王共攘之。
切记,朕心向于你,你为真主。
后有遗命,皆为虚言!
此诏!
...
看完之后,元博震惊斐然。
在这份遗诏的笔下,与海公公手中的那份比较,却是形成了极大的内容反差。
海公公手中的那份,说是当今皇帝仁德,而离王萧天云杀伐暴戾。
而此时元博手中的这份,却反过来说,萧天云仁德,当今陛下杀伐太盛,不宜为君。
如此云泥之别的逆差,简直令人难以界定,孰真孰假。
但若萧天云手中的这份遗诏,才是先帝当时的真实心意。
那么,真正的真相,岂非反转?
当今陛下,才是篡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