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咱们的路引你拿好了吗?”小鱼忙问。
被唤作小黑的大黑脸立刻拿出路引扬了扬:“早就拿出来了,你快点上来,快点!”
小鱼看向城门,她又看到那个会爬树的老婆婆了,老婆婆没有排队进城,而是坐在离城门不远的一个小摊子上吃面,热气腾腾的大碗面。
小鱼吸吸鼻子,离得老远,她都能闻到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吃过最好吃的面,是阿药婆抻的,不粗不细的面条,浇了一大勺鱼杂,好吃得差点连舌头也吞进去,阿药婆说,那叫臊子,好吃的臊子要用羊肉炒,而不是用鱼杂,阿药婆还说,不仅有面条,还有饸饹,臊子里加上点青蒜苗,把臊子浇在饸饹条上,看起来油汪汪的,吃着既有蒜苗的清香味,还有肉香,汤汁厚重,吃上一碗神清气爽。八壹中文網
小鱼咽咽口水,她和小黑在路上吃过一次羊肉,不好吃,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大车店的人说那是膻气,总之是不好吃。
阿药婆说的羊肉,和他们吃的羊肉不一样,阿药婆说的京城人,也和她见到的京城人不一样。
小黑又在催着小鱼上车,小鱼继续咽口水,老婆婆抬起头,恰好看到她,老婆婆咧开油光光的嘴巴,冲她笑了。
小鱼也笑,京城人可真好啊!
小黑撩开车帘,小鱼跳上骡车,还不忘冲着老婆婆挥手,还没进京城,小鱼就喜欢上京城了。
“那姑娘看着不像是咱们这边的人。”南萍看着正在接受盘查的骡车说道。
明卉也有同感:“她的口音也怪怪的,你能看出她是哪里人吗?”
论起见多识广,明卉远远比不上走南闯北的南萍,前世,她一直都在西北,这一世,成了大家闺秀,去过的也只限那几个地方而已。
“海铺上的人。”南萍说道。
海铺,是对沿海有渔港的村镇的称呼。
明卉一怔:“她是海岛上来的?”
南萍摇摇头:“是不是从海岛上来的,我就不知道了,她那张小脸,可不是寻常的风吹日晒就能有的,那是海风吹的,我去过海边,沿海那些小渔村里的姑娘,都是这样的。”
明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冬天不能打渔,所以渔民来京城逛逛?
不可能啊。
自从知道蔡九峰之后,明卉只要听到“海”字,就会警惕起来,不过,她还是不希望刚刚那个有点可爱的小姑娘,会和蔡九峰扯上关系。
从角门回到府里,卸了妆,花婆婆变回娇滴滴的小媳妇,明卉这才知道明达来了。
这阵子明达读书很用功,明卉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难得他过来,明卉让厨房准备了几样明达爱吃的菜式,又让人去老王家买了酱肘子、猪头肉和猪耳朵,每样多买了一份,那是给明达带走的。
大侄子离乡背井一个人在京城读书,不让他连吃带拿,当姑姑的不放心。
明达当然不是为了吃才来的,他是有事才来。
“昨天下学,我和几个同窗一起去张家包子铺吃包子,还有几个同窗也在那里,我们就坐到了一起,其中有一个叫余彬的,平时和我们不太熟,可昨天却像是和我很熟络,说起长平侯府的事,还问其他同窗,知不知道长平侯府嫡出大公子,就是我姑父,同窗们都不知道,很吃惊,我只好承认。
余彬便又问起长平侯府分家的事,我不愿多谈,几次想要岔开话题,却都被他绕了回去,后来我只好借口有事提前走了。
可我刚刚走出张家包子铺,余彬竟然追了出来,他向我道歉,说他没有恶意,只是敬重姑父,便多说了几句。
我以为他想让我帮他引荐姑父,便要告辞,可余彬却说,他不是想要攀附勋贵,他只是想给他舅公找个栖身之所。”
明卉听到这里皱起眉头:“你那位同窗多大年纪?”
“和我差不多大吧,或者比我年长一两岁,二十出头。”明达说道。
“那他的舅公,要有六七十岁了吧,这么大年纪,还要找栖身之所?”明卉眼睛一亮,“可以去做庙祝,有地方住,还能吃点善男信女的供奉。”
明达笑道:“小姑姑,您听我把话说完,余彬的舅公是有功名的,是位秀才公,他也不是真的没有地方住,就是想给你家小叔做西席。”
明卉一怔,她家小叔是谁?
夭寿啊,她首先想到的竟是明峦!
不过,明卉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已经出嫁,她家小叔,不是她叔叔,而是她家孩子的小叔,也就是霍谨。
天呐,她自己明明还是个孩子!
“他要给霍谨做西席?你告诉他霍谨去保定了?”
明达忙道:“小姑姑你叮嘱过我的,不要说出霍谨的事,我怎会告诉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余彬请我帮他引荐他的舅公,还说他舅公一团和气,脾气再好不过,最是适合教导蒙童。
我当即便说,霍小公子有父有兄,他的事,我一个亲戚无权参和,对了,我觉得他想推荐他舅公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旁敲侧击,打听霍小公子是不是还在府里,我推说家里有事,便先走了,我猜明天去学堂,他还会找我,所以我就来和小姑姑说一声。”
“你就说你姑父在卫辉给霍谨寻了一位文武全才的师傅,这会儿已经把霍谨送去了卫辉,没个三年五载霍谨不会回京城。”
说霍誉把霍谨送去卫辉,远比说去了保定更可信。
一来霍誉曾任卫辉百户,二来霍誉自己的师傅高子英也是卫辉人。
且,卫辉下辖十一县,地域辽阔,谁知道霍谨被送去了哪里。
明达走后,明卉叫来葛管家,她让葛管家去查一下,这些日子可否有人向家里的下仆打听过霍谨的事。
这一查不要紧,把明卉吓了一跳。
仅是葛管家的娘子,就有前前后后四五个向她打听的。
还有管着厨房采买的王嫂子,连卖菜的都向她打听过。
葛管家自己的儿子给霍谨做了长随兼伴读,葛管家深深知道,若是霍谨出了什么事,自家儿子也没有好果子吃,因此,他非常谨慎,一早就叮嘱府里的下人,若是在外面有人打听府里的事,一概要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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