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秉文平时就颇为偏疼沈云容,听说四女儿病重马上派人告了假,待沈云裳到瑶雪苑的时候,沈秉文和苏姨娘已经在沈云容房里了。
她心下冷笑,果然和前世一样,先给沈秉文行了礼,还没走到内室呢,沈云容就穿着里衣跑了出来,面色惊慌,如同疯妇!嘴里不住喊着“有鬼啊!别抓我!”
正好迎面撞上了要去屋里的沈云裳,二人一起摔了个人仰马翻。
“姐姐,姐姐你快保护云容,你不要让这些鬼来抓我呀!”沈云容嘴里叫着,眼神可清亮得很!还借机把沈云裳压在身下,手指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拼命摇着,还把她的头不断往地上撞。
“还不快拉开她们!”
沈秉文一声怒喝,忙有两个婆子上前拉走了张牙舞爪的沈云容,沈云裳才能起身整理自己散乱的发饰,褶皱的衣襟。八壹中文網
只是她看着父亲却不由得想,父亲是在担心她被沈云容弄伤,还是担心他最宝贝的女儿伤了自己。
“我的容儿!你怎么就着了邪了,要害就害我,别害我的容儿!”苏姨娘用帕子掩着面就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沈云容遭了什么难。
沈秉文脸色有些阴沉,家里太夫人年纪大了,最讨厌不吉利的事,今日瑶雪苑闹出这么一出,太夫人知道了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哭哭哭,就知道哭,倒是请些道士法师来家里看看!”
见自家主子被斥责,苏叶身边的风儿忙解释
“四小姐刚开始胡言乱语的时候,我们姨娘就差人去请了德高望重的静一大师,只是昭云寺的和尚说,静一大师讲经去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有本事的师父,这才…。
风儿的声音越说越小,恰好在前院伺候的小厮跑来通报,说门外有位道长求见。
真是想瞌睡就送来了枕头,沈秉文忙让他将人带来。
沈云容的两个侍女,挽春,伴夏将她扶到内室歇着,外厅只留下了沈秉文,苏姨娘,沈云裳和一众下人。
这道长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途经此地,见贵府上空有异光,我掐指一算,贵府西南角可是有人中了邪?”
瑶雪苑正在西南角!
只是沈秉文也不是傻子,这道士来路不明,总要细细问问。
“道长好神通,既然道长料事如神,那敢问道号是什么,师从哪门?我们太师府也好去捐些香火钱。”
道长捏着胡子,神色中无半点波澜,好似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问,轻笑两声
“贫道号紫阳真人,本师从茅山,不过儿时不懂规矩,被宗门除了名,后集百家所长,才有了如今本领。若说捐些香火钱倒是不必,我今日不请自来,算是有缘,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沈云裳神色一寒,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问他在哪就是为了探探他的底细,这种回答模棱两可,怎么查底细!
她能想到的事,沈秉文自然也能想到,刚想再问,这道士就自己先说起来了。
“阁下府中有一老妇,住在中心偏南的位置,另有四位美妾,成四星逐月之势,只是家中主星暗淡,许是久病缠身。”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这道长真是神人啊,太夫人不就正住在中心偏南的位置嘛!”
“府中有四位姨娘的事也说对了!还有主母…”
几人在那里嘀咕的声音自然传到了那道士耳朵里,他又捻着胡子,神色之中颇有几分得意。
“沈大人,贫道说的可有误啊?”
“大师实在是说的太准了!
沈秉文还没说话,苏姨娘先感叹了一句,眼神里都是对道长的崇拜。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他也没再多言语,而是让道长去瞧瞧沈云容的怪病。
紫阳真人刚想往内室走,就看见了老老实实坐在旁边的沈云裳,脸上闪现出惊慌之色,随即又细细端详起沈云裳的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敢问沈大人,此女的生辰八字可是庚寅甲申丙申乙亥?”
分毫不差!
沈秉文见紫阳真人面色凝重,他也紧张起来,试探地问道
“道长,小女身上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不大,只是…”
道长说了一半,又掐着指头算起来。“此女是否有过世不足一年的亲戚?又有近亲刚生了场大病?”
“道长真是太神了!这是府里的二小姐,外祖家旁系的姨娘前几月才过世,她母亲也是就是尚在病中的主母。”苏姨娘惊得用帕子捂了嘴,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
沈云裳冷笑,外祖家旁系的姨娘与她几年都见不上一回,也被拿来说事,虽然苏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也是出自元忠侯府,但知道的竟比她和母亲还多,看来暗地里培养了不少势力。
“那就对了,此女行二,克亲,克友,克夫婿,无子,无运,无长寿,乃是六煞之体啊!”
“六煞之体!”在场的人早就相信了这个道长真有神通,因此倒是没人怀疑。
沈秉文瞧着眼前的一脸震惊又略显委屈的沈云裳,神色有些不自然,她从小就乖巧懂事,没闯过什么祸,但他总觉得这个女儿过于死板,所以总是对更加活泼的沈云容亲厚些,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他若大的太师府,自然养得起一个小姐,只是现在……
“裳儿,京郊有一处庄子,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想必你会喜欢。”
沈秉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云裳打断,她眨巴着圆眼,眼中蓄满了泪水,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颤抖
“爹爹……爹爹要因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就把裳儿赶走吗?”
她在赌,赌他是在意女儿,还是信这个假道士,这是她给沈秉文的最后一次机会,若他执意将她送走,那她日后也不会像前世一般尽心侍奉!
“二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主君不过是想让二小姐去住几日,离了京中这些繁文缛节,松快松快,怎么在二小姐口中,就变成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