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沈云裳喃喃道,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公主的各种尊荣,而是昭宁公主在林中对她说的话。
公主受万民之养,就要担负起公主的责任。
秋猎的场地都是派了专人打理,更是在御驾来的前一个月就派人驱赶了附近的牧民,猎户,根本不会有人在这。
那只能是有人故意在那个位置行刺!
若有人蓄意谋反,也不会只射了一箭,还射错了人就转身离开。
沈云裳的肩膀在隐隐作痛,想必是用了皇上御赐的金疮药,没有痒和麻木。
沈云裳撑着起身,想去外面走走,侍灯慌忙上前拦住了她。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太医说了,这箭上有倒钩,取箭的时候划开了皮肤,一走一动皆会扯动伤口,须得躺着养才能好呢!”
果然,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痛,沈云裳的小脸瞬间煞白失了血色,嘴唇止不住地打颤,身子也软弱无力,险些摔倒。
还是侍灯眼疾手快,赶紧上去扶住沈云裳,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外面巡逻的士兵听到了响动,忙打了帘子冲进来,大声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确认只有沈云裳在才放下语气,跪下问安。
看来若有人都知道沈云裳救了皇上,以公主之礼相待的事了,连禁军也增派了人手。
沈云裳被侍灯扶着回到床上躺下,一双眸子里含着看不清的情绪。
太奇怪了。
皇上遇刺,是何等的大事,应当即刻班师回朝才是,除非……除非他们的目标不是皇上!
而皇上也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皇上。
沈云裳脑海中浮现了一种猜想,她不愿意去承认,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皇上想借机将她抬到众人无法匹敌的高度,异姓公主,开国以来只有贤福公主和她,何等的荣耀!
更更何况她还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到时候北戎王世子入京,也算是多了一个选择,皇上就可以把昭宁公主留在身边。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皇上这是既想要安定,又想留住自己的女儿,到时若真是两军交战,随便编个由头,她就是为国捐躯。
沈云裳倚靠在床榻上,越想神色越冰冷,这一世的命运,她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家宅未宁,她根本不可能去和亲!
正想着,皇上和昭宁公主就打了帘子进来。
“云裳,你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昭宁公主坐在了沈云裳的床榻边,俯身上前,仔细查看了太医包扎过的伤口才算放心。
“刚才兄长们都已经打了猎回来,晚些时候要围着篝火烤肉,云裳你也一起去吧!”
昭宁公主总想着几个月后可能就要去和亲,总想着多跟自己的闺中密友在一起待一段时间。
“她刚醒,就让她在帐里好好休息吧。”
皇上说话时眼神看着昭宁公主,满是宠爱。
都说皇上皇后伉俪情深,也难怪昭宁公主能得到如此偏爱了,沈云裳又想到了皇后腹中那胎,也幸得昭宁是个公主,若是皇子,身在皇家,连活下来都是难事了。
昭宁公主又深深看了沈云裳一眼,眼中满是担忧。
“云裳,你真的不能去吗?”
沈云山的手搭在缠满了绷带的肩头上,还是痛的厉害,但也不是不能忍。
她抬眼对上了皇上冷若冰霜的眸子,不管她和昭宁公主之间走的是谁,然后再想相见都难于登天,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我换身衣裳就去,公主不必担心。”
昭宁见她这么说才放了心“那我和父皇先去等你,可不要迟了!”
说完和皇上一前一后出了营帐。
草原上,篝火旁。
太子,雍王,廉王,平王都已经聚集在此,个个都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北戎王世子年后入京,到时候七弟回来,我们兄弟几个也算是团聚了。”
太子最先说了一句,环视了一周,这几个弟弟都是野心勃勃,靖王回京对他们来说不算是好消息。
雍王手里拿着酒杯,狂饮了一口,而后直接用手擦了擦嘴。
“啧,回来一个兄弟,要走一个姐妹,也不知道太子是真高兴,还是……”
雍王话说了一半,邪笑了一下,又饮下一杯酒。
北戎王世子来和亲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这层窗户纸被雍王捅破,大家一时都面面相觑。
太子使了个眼色,平王拿了一套外金内银的酒杯过来,上面还有着飞鸟走兽,各色雕花,细小的宝石拼接在上面,伴着篝火闪出熠熠光辉。
“四哥,这杯子是太子殿下特意授意人打造的,最配得上四哥雍王的身份。”
雍王抬着眼皮子看了一眼,确实是他心中所好,只是太子送的东西,不经专人查看,他也不放心去用。
“太子殿下的好意,臣弟心领了,只是这杯子过于华贵,太子殿下尚用瓷器,臣弟却用宝石器皿,岂不是僭越了!”
太子低头发出了一阵笑声,随即厉声道“你也知道什么是僭越!这杯子尚且是细碎宝石你就不敢用,那你看看从你府中搜出来的都是些什么!”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侍从吭哧吭哧抬过来一只红木箱子,一打开,里面的金光险些晃了众人的眼。
廉王随手拿起一只金碗,上面镶嵌了一圈各色宝石共八种,他的桃花眼也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四哥,不是我说,母后那里才有一套八宝簪,她都舍不得带,你竟然用这东西吃饭,啧啧。”
今夜太子是明摆着要对付雍王,廉王虽然怕唇亡齿寒,却也无力回天,倒不如趁现在一同针对雍王,卖个好,也算假意依附,缓兵之计,等靖王回京,只怕又会惹出不少事端。
“你!你居然背地里派人去搜我的府邸!你怎么敢!”
“本宫乃东宫太子,南玉国储君,有何不敢!”
雍王怒视着太子,一双眼睛中好似有熊熊怒火,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饮血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