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月的话被不远处的陈思翔、玲子和王佳怡听得真真切切,为了化解王佳怡的难堪,陈思翔把手里的那束白菊花放到姜睿的墓碑前,望着墓碑上姜睿的照片说:“姜睿,我的好兄弟,我来看你了,不是一个人来的。之前,你问我,什么时候能把女朋友带过来给你看一看啊?今天,我把她带来了。她不但会成为你的嫂子,也是你的接班人,她接过了你的衣钵,让咱们精心打造的情感热线节目得以继续。”
玲子把手里的白菊花摆到姜睿的墓碑前,恭恭敬敬地给姜睿鞠了三个躬,起身道:“姜睿老师,虽然咱们素未谋面,但在我心里,您是我的精神导师。我反复回听您之前所做的节目,跟您学到了很多。我一定会不断努力,争取不让听众失望,也不让您失望。”
王佳怡把手里的白菊花摆到姜睿的墓碑前,说:“姜睿,再次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一直以为,对你的一见钟情是爱情,现在,我明白了,那不是爱情,那是仰视,是敬慕,是被你的才华和魅力所折服。我爱的是孙浩文,对他的爱是真实的、平和的,因为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之前带给我的点点滴滴的温暖。你曾经说过,对美好婚姻的向往,如果被情绪控制,那是不会幸福的;只有被理智控制了,才有幸福的可能。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了,婚姻不需要轰轰烈烈,但求平平淡淡。可惜,太晚了,他已经爱上了别人,我就要彻底失去他了。姜睿,我真地不想失去他,但又无能为力。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像之前那样心猿意马地无视他的付出,只顾心安理得地享受,更不会草率地提分手……我不知道,我和他还有复合的机会吗?”
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她的忏悔,也感受到了她的真诚。孙浩文受到了很大的触动,从王佳怡的话语和这两天的表现中,他明显感觉到她变了,变得懂得替别人着想了。董明月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她很清楚王佳怡的忏悔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巨大的威胁,因为对于孙浩文来说,深切的忏悔显然会比强硬的意气用事更有威力。
一行人回到了墓园的大门口,玲子从服务处买来一束红玫瑰和一束黄玫瑰,交给孙浩文,说:“浩文哥,红玫瑰代表爱情,黄玫瑰代表友情、歉意和分别,该做个抉择了。”
孙浩文拿着那两束玫瑰花,怔怔地站在那里,跟王佳怡和董明月构成了一个大大的三角形。王佳怡和董明月都用期待而忐忑的眼神看着孙浩文,孙浩文时而看看王佳怡,时而望向董明月,迟迟未动。
过了良久,站在孙浩文旁边的玲子把红玫瑰从孙浩文的怀里拿到自己的手里。她手捧这束红玫瑰,缓缓向董明月走去。王佳怡和孙浩文都不解地看着她,董明月更是吃惊。
玲子对董明月说:“你跟浩文哥很合适。”说着,她把花送到董明月的面前,董明月把花接到手里。
王佳怡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站立不稳,孙浩文赶紧过去扶住她。
王佳怡和孙浩文都愣愣地看着玲子。
玲子继续对董明月说:“只是,浩文哥的出现,有些早,这个时候跟他在一起,对他很不公平,不是吗?”
董明月听懂了玲子话语里的内涵,她看了看手里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面露悲怆之色,但很快便转为平静和安然。她转过身,拿着那束红玫瑰向王佳怡和孙浩文走去。她对孙浩文说:“我和张曦虽然已经分别整整两年了,可是,一切似乎都停留在昨天,感觉我和他其实只刚刚分开一天而已,因为这两年来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重复的,每天,每晚,我都是在对他的思念中度过的。我知道,如果他泉下有知,一定会希望我能尽快开启一段新的感情,但是,这并不容易,他依然在占据着我的心房。如果这时候跟你在一起,对你,对我,都不合适。”她看了看手里的红玫瑰,对王佳怡说,“玲子是想让我把代表爱情的红玫瑰转交给你,请你收下。”
王佳怡未动。
孙浩文把董明月递过来的红玫瑰接到手里。
董明月说:“浩文,对不起,我的心真的无法同时装着两个男人。代表友情的黄玫瑰更适合我。”说着,她把黄玫瑰从孙浩文的怀里拿出,捧在手里,闻了闻,说道,“嗯,友情的味道一样很香。谢谢。”说完,她捧着黄玫瑰转身离开,进入自己的车里,车快速地开走了。
陈思翔感慨道:“果然是才女风范,毫不拖泥带水。”
玲子说:“这么好的女人,上天一定会眷顾她的。”说完,她把脸转向孙浩文。
王佳怡也在看着孙浩文。
孙浩文手里捧着红玫瑰,怔怔地立在那里。
王佳怡对玲子说:“你什么意思?被别人甩掉的泥巴往我身上糊?”
玲子说:“浩文哥,你老实交代,这束红玫瑰你到底想给谁?”
孙浩文想了想,说:“最终是要给佳怡的。”
王佳怡说:“空口无凭,我们怎么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孙浩文说:“我必须要考虑孩子的因素。”
王佳怡说:“也就是说你的出发点是孩子?”
玲子忙说:“浩文哥,你真是个感情白痴。之前我还挺佩服那个董明月的,现在我才发现,她和佳怡姐一样蠢,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一脑袋浆糊的家伙?”
王佳怡说:“所以,她的离开是很明智的。我也不想再蠢下去了。”说完,王佳怡径自向前走去。
孙浩文问玲子:“我说错什么了?”
玲子说:“我看你的脑袋真是一半水一半面,自己和浆糊去吧!”说完,她也离开了。
玲子和王佳怡进了陈思翔的车,陈思翔开车带着她们走了。只留下孙浩文孤零零一个人手捧着鲜红的玫瑰花站在墓园的门口。
在车里,玲子对王佳怡说:“买肉还有肥有瘦呢,你不能光擎着他的好,把不想要的都给剔除去,世界上哪有这好事?他就是这么个榆木脑袋,你还跟他计较什么啊?”
王佳怡说:“他的这种木讷也是我们离婚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如果没有解决,我和他以后的日子走起来还会很累。”
玲子说:“如果他很会哄你,也一定很会哄别的女孩子,那样岂不是很让人担心?”
王佳怡说:“如果之前的问题没有解决,复婚之后还会恶性循环,这个婚复不复有什么意义呢?”
玲子说:“既然没解决好,你干嘛还主动求复合?是因为情敌的出现?现在敌人撤退了,警报解除了,你重掌主动权了,就可以说这种话了?”
王佳怡说:“我和他,既有吸引力,又有排斥力,离远了,就往一块儿吸一吸,离近了,就往外排。”
玲子说:“你所说的排斥力,无非就是他不懂你的小资情调,不懂你的浪漫情怀,不知道怎么甜言蜜语哄你开心。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些东西真的是虚无缥缈不实用的。一个在工作上知道努力奋进,回到家能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男人,才是最适合做老公的男人。”
王佳怡说:“所以,需要克服这种排斥力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我。如果不能克服这种排斥力,我和他恐怕还是无法融合到一起。”
玲子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么看,你们必须得好好谈一谈,好好梳理梳理之前的问题。”
此时,董明月的车停在路边的草丛旁。她不得不停车,因为泪水已模糊了她的双眼。车外,到处都是郁郁葱葱,她却觉得自己身处于枯枝败叶之中,因为她的心在凋零,她对孙浩文的爱又多深,她的心就有多痛。原以为,她可以和孙浩文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最终,却只能在孤寂中默默离去。跟孙浩文的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注定让她无法心如止水,她能预料到,自己的心将会被囚禁在爱与悔的牢笼中很长时间,甚至是缠绕终生……
王佳怡也很担心董明月和孙浩文之间的感情会缠绕终生,她问玲子:“有了董明月的对比,我在孙浩文心中的形象会不会变得很暗淡?”
玲子说:“有可能。不过,增加自信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之前在你面前一直挺自卑的。”
王佳怡说:“我是担心,他会不会跟董明月藕断丝连?”
玲子说:“他们两个人的性格,藕断丝连应该不会,顶多会彼此思念。”
王佳怡一脸担心地说:“那不就是暗恋吗?”
玲子说:“只要不彼此打扰,可以把这种思念看作是礼貌的暗恋。”
王佳怡一脸紧张地说:“看来,我得抓点紧了。”
孙浩文一直没弄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他从墓地独自打车往回赶。在车上,他给玲子打微信电话,理直气壮地说:“孩子是女人的软肋,我提孩子有错吗?”
玲子告诉他:“用孩子说事,对于一个追求精神独立、感情至上的女人来说,无异于是道德绑架,同时也是对她个人魅力的否定,再往深了说,是对她感情的侮辱。实际上,这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你要真心跟她复婚,就应该让她明白,复婚的原因是因为你爱她,爱得是她这个人,即使没孩子,你也爱她。”
孙浩文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玲子说:“继续找她交流,深入地交流,把之前的问题梳理一遍,那些没解决的好好商量以后怎么去解决,商量好了,再谈复婚的事儿。”
孙浩文继续问:“要是商量不好呢?”
玲子说:“那就说明,你们复婚的时机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