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那样的家庭都逃出来了,现在有解决的办法,总不能事情都没解决你先倒下了。”
花颜颜怔愣着总算回神,看向龚栗的脸。
她抬手拍着她的肩膀。
“我们之前不好定好了,等以后结婚生子之后,要互相做对方孩子的干妈吗?这才哪到哪?别怕。”
花颜颜眼底的泪珠一下子就滚下来了。
“我没想过是真的……”她低声开口,“之前我总觉得是有人找事,他们在夸大其词。”
从那种家庭出生,她一直挣扎着求生。
知道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她自己打工赚钱也要读,也要考。
在其他人的声音里,她要坚持自己是对的,不能有任何的松懈,不然就会被周围的声音给同化,会跟她的很多女同学一样,最后目光麻木,被困在一隅之地,为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打拼。
她的性格从来不讨喜,这一点她知道。
她固执她死脑筋,但生活从来没有给过她性情温婉的机会。
“我好害怕——”
她终于伸手抱住了龚栗。
一直武装着准备斗争的女战士终于卸掉了盔甲,内里也只是一个茫然从来没被爱过的小女孩,呜呜咽咽的泪珠沾湿了人的衣服。
但不管怎么说,哭出来了总比麻木呆滞着一张脸要好。
看来自己还是很有安慰人的天赋嘛。
龚栗任由人抱着,软软的弯了弯唇角,有着些许自得。
就听见这人又开口。
“我之前对人家态度不好,我好想道歉啊,抓耳挠腮的那种难受,但张不开嘴,而且真的好可爱啊,怎么会有小姑娘长得那么可爱?”
龚栗:……
***
中午。
黎商霖坐在黎氏的办公室内。
手机屏幕亮起。
家族群里,黎文霍已经从幼儿园门口接到了小团子,也接上了那两个大学生,正在往公寓那边赶。
屏幕中的照片是黎文霍抱着小团子的自拍。
那跟西装格格不入的围巾和手套入镜,看的黎商霖冷冷的扯了扯唇角。
德行。
不就是手套和围巾嘛?
这一天炫耀了几次了?
当别人都瞎,看不见他的手套围巾还是听不见他说的这是云宝送的?
至于这么高兴吗?
就这点出息。
敲门声——
“boss。”
“进。”
黎商霖的特助拿着文件进门。
“这次的策划案,这次招设计来了几个我看着挺不错的人才。”
“恩,等月末考核,你亲自去盯着点。”
黎商霖淡淡点头,将自己手中的笔达拉一声,放在了笔筒里。
陶瓷和金属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特助的目光落那笔筒上。
停顿了一秒。
陶瓷的笔筒精致,好像是个貔貅模样。
寓意好,制作的也好,只不过那白瓷彩绘的风格,跟黎商霖办公室这极具现代化的风格简直格格不入。
非常突兀。
特助顿了一下。
自从小小姐回来了之后,自家boss的审美是不是改变了——?
但这也不是他该要询问的事情,他体贴克制的将目光收回来,问了一声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安排。
如果没事他就打算回自己的工位继续做事了。
话才刚说完。
“你觉得这个笔筒怎么样?”
黎商霖声线稳重优雅。
特助:……?
“昨天云宝出门,非要给爸爸带礼物。”
看着老板眼底都要溢出来的炫耀。
特助:……
瞬间了悟。
各种好听的话都夸出去。
说的黎商霖弯着眉眼,看着心情相当不错,才挥手让他出去。
特助关好门。
抱着文件往外走。
面上还有些恍惚。
真是好一通炫耀。
有女儿怎么了?
有贴心小棉袄怎么了?
欺负他没有是不是?
欺负他还是个单身狗是不是?
像是小小姐那种小可爱女儿——
他一点都不羡慕!qaq
***
“就是这里。”
两个人上午没课,下午的课程请了假。
在外面游荡了一上午,也没敢回来。
戴着小熊帽子,穿着浅棕色小熊毛绒卫衣的小不点哒哒哒进门,在屋内左右看了一圈,直接就奔着卧房去了。
床边的梳妆台。
那面漂亮的镜子就倒扣在上面。
旁边,一柄泛着银色光芒的水果刀安安静静的躺在一边。
垫好了小垫子。
云宝趴在地上继续写。
两人也不自觉的跟着坐在了地上。
虽然周围有些黑,那镜子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让人心中有些瘆得慌,但看着云宝,两个人只觉得原本有些惊慌的情绪一下子平复下来不少。
等着小团子捏着符纸转身,将那些符纸一张一张贴在窗帘门口一类的地方。
能够通气的风口全都贴上了。
那矮矮的小奶包就那么小小一只,像是一只到处活动的小奶熊,就算步伐再怎么沉稳,从背后这么看过去,反而——更加可爱了。
云宝可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自顾自的将符纸贴好,抱着镜子站在最中间,抬头,看了两个小姐姐一眼。
奶团子好心的提醒着。
“我可要摔了哦。”
—
小团子来回走的时间有些长,光从背影来看实在太可爱。
紧张气氛都消失不见了,两个人排排坐,这么看着小团子,看着看着都冒出了星星眼。
“好可爱。”
“嗯。”
“看的我以后都想生个闺女了,我觉得她自己在一边玩我都能看一天。”
龚栗满眼都是星星,语气都不自觉变的夹子音起来。
花颜颜虽然面上还是很淡,因为自小出生的家庭,出生的环境不断洗脑,还有些已经学会了大人尖酸刻薄的小孩子,阴影太多。
但现在——
云宝又软又乖又可靠,的确让她重新有一种小孩子还是很可爱的感觉。
直到小团子抱着镜子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告诉她们这话。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所以的点头。
下一秒,镜子被摔落在地,一声脆响。
哗啦一声。
自镜面摔出裂痕的地方泛起点点波纹,像是在地板上开辟了一片水面。
两人怔愣中,一股腥臭味道袭来,一只腐烂满是淤泥的手从水面探出来,一下子扒住了地板。
女人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小房间里面。
那只手用力一撑,像是电影里面的贞子开场一般,一张极其消瘦恐怖的脸湿淋淋的从水面下探出来。
漆黑空洞的眼眸都被泡的肿胀,好似随时能破裂开,直面对着龚栗和花颜颜。
随后那视线落在花颜颜身上,慢慢探出手去——
“来呀——我们交换——”
那声音沙哑凄厉。
这种体验比起去vr体验馆可要命多了。
两人被吓傻了短促尖叫后狼狈后撤。
卧槽卧槽卧槽!!
谁踏马的能想到,在看过那么可爱的小团子之后,紧接着会出来这种东西?!
尤其是完全没有一丝心理准备的龚栗。
当那恐怖面孔转向她,凄厉的声音意味深长:“谁都可以——你们挑一个人吧,挑一个人来死——咻咻咻——”
她喜欢看密友反目。
而云宝自从将那镜子摔在地上就后撤两步,躲在了阴影处,还扭头去看了一眼门外。
思考着将脆弱哥哥放在门外会不会有问题。
等到她爬出来出声之后,云宝伸手。
本用来隔绝外面的符纸飘落,刷的一声,窗帘被她瞬间拉开。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了本以为自己能找到替死鬼的镜子鬼怪上——
她本狰狞得意的模样一僵。
冬日的阳光并不热。
但落在这鬼怪的身上,附着的水珠被蒸腾成白色雾气,咝咝啦啦伴随着那股浓重的腥臭味道。
阴气凝汇到镜面中,在暗处最适宜的地方不断滋生。
而现在正午。
对她威胁最大的正午。
找替死鬼的水鬼不管是从水面还是镜面出现,像是这种事情从来见不得太阳。
都是在夜半时分,河边行人受到蛊惑失足摔落——
虽然因为机缘巧合,她这个水鬼从水中到了镜子里,但本质上是不变的。
光是这正午的太阳光,就已经能让她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力量毁于一旦。
嘶吼声越发可怖。
龚栗此刻已经被吓懵了,呆滞的盯着那张可怖的脸,自己的意识让自己快动,快点后退,那东西要过来了,但实际上身子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花颜颜一把拽住龚栗的手,猛地将旁边的枕头扔过去。
“云宝!!”
她目光急切担忧的看向云宝。
但这种将两人就差吓尿裤子的东西却好像没对小团子造成任何影响。
小团子表情没什么变化,正轻轻皱着自己漂亮的小眉头,目光严肃的盯着这东西观察。
这种平静的表情让花颜颜急切的心安定下来两分。
枕头穿过那半虚半实的影落在地面,闷闷的没发出声响。
嘶哑声,哭喊声越发尖锐。
是谁骗了她……?
“死——死——”
如果再抓不住这次机会——一切功亏于溃。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鬼怪慢慢扭头,注意力从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身上转移到了此刻也缩在角落的小团子身上。
膨胀的好似要爆裂的眼球从她的眼眶骤然掉出,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小团子脚边。
小奶团子手背在身后,看着滚得离自己很近的那一粒眼球。
小奶团子:……
她的脸上露出纠结的情绪。
身子还藏在阴影之中,立足点与阳光割裂。
仿佛有些害怕的后退半步。
要抓住机会……
顶着正午的太阳,鬼怪已经越发的虚弱,那一身腐败的皮肉蠕动,嘴咧大,冲着小团子就冲了过来。
-
云宝将自己的小拂尘背在身后藏得好好的。
心中正想着不然来一道定身符咒让阳光将这等污秽全部击溃,虽然慢一些,但省事。
毕竟这鬼怪长得也太丑了。
云宝见过不少奇怪的鬼怪,而且不少的鬼怪做出来的事情长得样子后来回忆起来都是让人背后发凉的类型。
但还没遇见过这么——难以形管的。
虽然不会害怕,但并不妨碍她觉得恶心。
并不是很想用自己心爱的小拂尘去揍这东西。
小团子软软的,格外严肃的叹了一口气。
也不过这一瞬间的事情,那鬼怪冲着她就来了。
显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柿子要挑软的捏。
即便小孩子并不是最好的替死人选,但在她被阳光削弱的时候,的确最合适。
被当成软柿子的小奶团子:……?
她站在原地没动。
龚栗和花颜颜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着急的想往前,却还记得开始的时候云宝告诉她们不要越过的一条线。
完全帮不上忙!
龚栗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就见小团子从背后摸出自己的小拂尘。
抬手往下一劈。
小脸上还微微紧绷着。
咚的一声。
鬼怪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被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而且这拂尘抽在身上的灼痛感,比太阳光芒直射都要来的强烈的多。
凄厉的惨叫,痛苦的打滚。
女鬼仅剩的一点意识也弄不清楚,明明她找到的是最好处理的小孩子。
打一下也是打,多打几下也是打。
小团子锤了一拂尘之后看开了。
抡着自己的小拂尘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自己对阳间有眷恋可不代表着你能害人!让你害人!”
鬼怪在消失的最后几秒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怨念都被拂尘给抽打干净,她只觉得一片轻松。
最后消弭的时候怀揣的不是怨恨,而是想着——
以后不能惹最矮的那个,她分明是最能打的。
——
房间内的空气一下子清新起来。
那可怕的虚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了房间中间碎了一地的镜子碎片。
花颜颜和龚栗茫然懵逼的看着云宝做完这一切。
小团子倒没骗人。
说进行的很快的确进行的很快。
从开始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才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两个人汗津津的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了。
小团子还站在那边抱着自己的小拂尘来回的看。
花颜颜终于回过神来,三两步冲到了小团子跟前。
“你没事吧?!”
她下意识的伸手一下子抱住这个厉害的简直要上天的小团子。
龚栗也反应过来,哆嗦着跑过来抱人。
还特意绕开了镜子碎片的地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你之前说的物妖吗——?”
之前的事情小奶团子也提过一两句,说是古物害人,多是成了物妖。
“不,这个不是物妖。”
云宝抱着自己的小拂尘,身上还带着两个大型‘挂件’软软解释。
“这的确是鬼。”
声音是很绵软甜糯。
但话就很吓人了。
“我之前就很奇怪,虽然说水克火能助金,但也不该效果这么强,但见到鬼怪了就能判断出来了,这是个水鬼,一般是不小心摔入水中溺毙,心中怨念,一直隐藏着自己,就等着拉人替死,让自己重新回到阳间,但这水鬼出现在这镜子里,这镜子以前是不是落过水?机缘巧合之下促成了这种组合。”
这要是道行浅一些的风水玄学师可真是看不出来,恐怕要吃大亏。
“我问一下。”
-
三人已经到了客厅。
黎文霍还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
见到三人出来,尤其是两个女孩子脸色苍白,其中有一个拿着手机紧抿着唇角,不知道在询问什么。
“解决了?”
黎文霍是半点没听见声音。
就知道自家宝贝妹妹领着人进去,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小团子点了点头。
“池暖姐回我了!”
花颜颜很快开口。
“她说这镜子之前是偷渡的东西,要运到国外,只不过半道船翻了,这是前几年才打捞上来的东西——被她收过来了,看着好看才摆到这边。”八壹中文網
“所以最近张家那几个打听消息,就是听了圈子里传的云宝那些事情?”
张枝指尖在桌面轻点。
“我说呢,多少年不联系一次,当时我离家的时候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最近又要来作妖,前几日就说是不是云宝回来了,好歹得带回去给他们看一看。”
听着张枝的话。
易斌也忍不住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心里嘀咕着张家有人的确脑子有病,对自己是什么样子真没点数。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当时张家跟我打听消息的时候我没在意,后来我们几个一联系,张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了云宝的事情了。”
张枝冷笑了一声。
在她父亲去世之前,她娘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书香门第豪门世家,祖上是有名的文官,向来自诩清高。
表面装的大气,但实际上骨子里的传统比哪一家都重,什么男子可承字继承家业,女子外嫁养大了就是别人家的姑娘这一套理论她背地里给你整的明明白白。
也就是她能耐,加上还有个青梅竹马的黎商霖,早早嫁人后这几十年也算相安无事。
像她以前那个一年才见一面的堂妹,性子懦弱,家里的安排从不反抗,为了利益被嫁出去,很大的年纪才艰难的生了一个儿子,那孩子也才不到十岁,她就重病去世了。
就是前几个月的事情。
完全能看出被这些家伙惦记上不是好事。
“行,我知道了,你没事你就先回去。”
易斌连连点头,但还忍不住往窗外探了探脑袋。
“小大师还没回来吗?”
他带来了这么重要的情报,连一面都不能见小大师吗?
自从上一次之后,跟其他人一样,易斌也无时无刻想着该要怎么抱大腿。
就算抱不了大腿,单凭小团子那样子,多看两眼,要是能混个抱抱,说不定都可以沾沾福气的呀!
张枝:……
那目光太直白。
这家伙生意刚来京市,事情又多又忙,正是抽不开身的时候。
此刻专门跑这一趟,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别看了,被她爸爸带去玩摇摇车了。”
明明就差欢呼雀跃还得装那稳重的,迫不及待就让她爸爸给抱走了。
本以为小团子虽然年纪小,但实际上是世外高人,一举一动都有深切的含义。
此刻猝不及防得知小团子的爱好。
易斌:……?
***
坐完了摇摇车,小奶团子被爸爸抱着回家。
张枝就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手机,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黎商霖微微一扬眉梢。
刚刚把这小可爱放下去,就见她哒哒哒的跑到了沙发跟前,仰着自己的小脑袋看着自家妈妈。
“妈妈。”
小团子软乎乎的声音响起来。
张枝低头垂眸一看,就见小团子张开双手要抱抱。
心都软了。
她抬手将小团子一把抱起来。
坐过了摇摇车,吃过了杏子干零食的小团子此刻心满意足,看着自家妈妈的脸,歪了歪小脑袋。
“妈妈,你晚上要出门吗?”
张枝一愣。
“云宝陪妈妈去,妈妈不生气,不会有事的。”
小团子软乎乎的小手捧住张枝的脸。
她摘了毛绒手套,脑袋上还戴着白色的小羊帽子,还过来贴贴。
张枝心里的那点烦躁一下子降下去。
黎商霖已经走近,听见这话再回想起张枝之前跟他说的话,了然:“张家?”
“很长时间不回去他们是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张枝抱着小团子颠了颠,垂着眸子表情很淡,低头在自家宝贝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不过云宝没必要跟着去——”
张枝跟自家小宝贝对视。
小顶梁柱一挺自己的小胸脯,睁大了自己的圆眸。
“云宝可以去保护妈妈。”
保护大美人妈妈!
义不管辞!!
张枝给逗笑了。
“张家人向来喜欢标榜自己,虽然我觉得去不去的都无所谓,”黎商霖拉着张枝的手,轻轻揉了一下,“不过苍蝇蟑螂之类的东西一直跳也的确让人厌烦了,不如去一趟解决干净了。”
同样姓张的张枝抬头。
“……你是我家人,又不是张家人。”
张枝:“我又没说什么。”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抬头齐齐看着他。
黎商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半弯下腰,捉起她的指尖轻吻。
“你那眼神比说了什么都可怕。”
张枝下意识的捂住了云宝的大眼。
小奶团子:?
又不是羞羞的亲亲,怎么亲亲手云宝都看不得了?
***
张家。
“已经确定了今天晚上就来,带着云宝来给我看一眼,黎商霖那边不过来,去,给你堂妹夫打电话。”
穿的华贵的中老年妇人正坐在沙发主座,一双精明的眼眸淡淡的扫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一眼。
张尔澈一下子就笑起来。
“哎,妈,我就知道还是你有办法,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孟江晚带着浅笑,轻轻点头,“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妈,嫁进了黎家还真能不管不顾了?到时候就看多少人骂她就行了。”
“可不是,张枝虽然从小到大跟妈你对着干,但妈你的话她还是得听的,而且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噱头,她家那从乡下回来的小姑娘还能给她包装成小神棍了。”
“现在圈里传的多,信不信的无所谓,好名声也是给张家长脸,等人来了你可记好通通气,自从你堂妹没了,咱们家跟范家的合作就一直停滞,别管范之章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传言,非要见识见识,只要来了,就让她多说几句吉利话,五六岁的小姑娘,也算不给咱们家丢脸。”
“这您放心,小孩子多好哄啊,又是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给点点心小玩具的还哄不了了?”
张尔澈在那边拍着胸脯保证,乐滋滋的拿着手机给他堂妹夫范之章打电话去了。
他都能想到,之后范家的合作企划到了他手里,大伯一家的脸色该有多么难看。
***
张枝抱着小团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张家内灯火通明。
上车小奶团子就趴在妈妈香香软软的怀抱之中睡了,此刻被抱着还没醒。
黎文霍紧随其后,从车上下来,先是看了一眼张家,又扭头看抱着张枝脖子睡的格外香甜的小奶团子。
“上车前还说呢,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妈妈。”
黎文霍忍不住的低笑。
伸手轻轻戳了戳小奶团子的脸颊。
被软乎乎沉浸在妈妈香香甜甜气息之中睡的正香的崽崽不满的伸手扒拉开。
“欺负妹妹?”
“没,明明是妹妹扒拉我。”
已经一米八几的大哥哥手指戳着自家五六岁妹妹软软的小脸颊。
而睡的奶呼呼一小团的小崽子只困倦本能的抬起自己的小爪爪试图将这跟扰人清梦的手指给扒拉走。
睡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
还被自家哥哥恶人先告状。
多惨一崽崽。
倒是迎面来的小冷风一吹。
带着小绵羊帽子的崽崽被吹醒了。
小奶团子懵懵的睁开眼睛,看着杵在自己眼前的手指,伸手握住他的指尖,歪了歪脑袋。
行了,这都不用亲妈谴责,对上那双圆不溜秋的大眼睛,黎文霍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睡醒了?”
云宝清醒过来了。
她软软的小手一正自己的帽子,小身子扭动了几下示意自己要下去。
等她落了地,小手小胳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边牵着黎文霍,那边牵着张枝,大眼睛清明,脚步沉稳冷静。
“走吧,妈妈,看云宝保护你。”
轻轻扬着小脑袋,就差拍着小胸脯保证。
***
“妹夫,人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屋内摆好了酒菜,已经过了一轮。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的出来刚刚喝了不少的酒,脸上微红,闻言挺着啤酒肚笑了两声。
“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还是你能给放在心上。”
“咱是亲戚,而且又是合作伙伴,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还能把谁的话放在心上?”
张尔澈也笑呵呵的倒酒。
客厅喝酒就剩下他们两人。
范之章才又开口。
“我之前就听好像是管家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说黎家那小小姐风水玄学看面算卦上厉害着呢,那是你亲外甥女,怎么?你没见识过?”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妹妹跟我关系不好,倔强的很,嫁出去了还真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好长时间不联系家里一次,我那外甥女之前一直被送到乡下道观那,还是你们说起来我才知道。”
张尔澈连连摆手,一副看不上的嘴脸。
“乡下道观?这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范之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端起酒杯又轻轻啄饮了一口。
“不过你说,这风水玄学看命算卦是真的吗?我怎么还听人说她铁口直断呢?真就都能说中了?那也太不科学了吧?”
“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吗。”
张尔澈酒盏跟上,也有些醉醺醺的开口。
“咱也没见过啊,那桥头的算命瞎子倒见多了,也没听说过谁算的特别准啊。”
“反正我看是够呛,”范之章哈哈一笑,“这个世界上要真有什么因果天定,坏人偿命,怎么还有那么多祸害留着。”
孟江晚在两人的酒局进行一半的时候就已经上楼,此刻嗅着酒味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怎么喝了这么多?”
“这不是好久没见堂妹夫了?今天难得能见一面,喝个高兴——”
范之章虽然喝的也多,但还没喝到张尔澈这已经迷糊了的模样。
“你这才喝了多少,站都站不稳。”
坐在沙发上扯着唇角开他的玩笑话,那目光落在门口进来的三人身上,等注意到黎文霍的时候,这人微微收敛了些。
张枝早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什么德行。
向来花天酒地,早在二十多年前,他二十岁,好歹看着还能说一句花花公子,现在是越变越成油腻大叔,尤其醉酒之后。
满屋子的酒味让张枝一进门就紧皱眉头。
她有些生气了。
就算想要看一看孟江晚和她这好儿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用把自家小宝贝带过来被酒气熏。
而张尔澈已经看见了小团子。
戴着小绵羊帽子的云宝就这么微侧着脑袋看着他,一双又圆又大的猫瞳,微微瘪起的唇角,柔软的小脸蛋——
乍一看就是个乖巧孩子。
他心里升起果然如此的感觉。
之前那些传闻他也就当个笑话听,刚刚范之章不也说了,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坏人没有得到惩处,依旧逍遥。
可见这所谓恶有恶报,也没那么准。
他这外甥女啊,八成是小时候对这一类外界消息接触的多。
回来说了几句,恰好说中了。
不过黎家的确是黎家,云宝要是在乡下道观待了五年回来张家这幅表现,他可想不出来弄这么个噱头。
他伸着手就要去拽站在张枝身边的云宝,还一边开口:“你们黎家倒是还挺厉害,弄个噱头出来,今天你哥我跟你堂妹夫正好都在,让云宝说几句——”
这一伸手打眼一看就不知轻重,尤其对方喝醉了酒。
云宝本仰着自己的小脑袋,看着自家‘脆弱哥哥’呵笑了一声,也打算伸手——
只是慢了一步。
下一秒张尔澈眼前天旋地转。
那么小小一只,看着又软又萌格外乖巧的小奶团利落的一个扫堂腿。
本就出乎意料的一脚,力道分毫不差不说,扫的还是个喝醉了酒的人。
轻轻松松再顺势一推,将人也给推到了那边的毛毯上。
张尔澈倒在柔软的毛毯上,身上倒不疼,只是给他摔蒙了。
小团子绷着小脸有些生气,往那边走了两步。
小奶音落地。
此刻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云宝从不说谎,云宝也不喜欢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要来拉云宝的人,所以才条件反射了,想必舅舅不会介意。”
才一米的小团子小小一只站在被她放倒的‘庞然大物’身边。
那张小脸还是认认真真的乖软无辜模样。
怎么看怎么乖巧,但此刻看着小奶团子还有旁边的张尔澈,孟江晚的脸黑了。
原本对云宝这漂亮小脸的喜欢一下子也淡下来。
就算长着乖巧脸,里子却尽随她妈,半点不让人省心!
本等着看好戏的范之章那点酒劲一下子醒了。
没来得及动手的黎文霍推了一下眼镜,遮挡唇角的笑意。
“忘记跟舅舅说了,我们云宝在道观学了点本事,不要一身酒味下手没轻没重的就想碰。”
张枝有些厌恶眼前的场景,就站在门口。
“哦,叫我们来就专门看这一出?咱是不是快点拿东西?也不耽误人家哥俩再喝一顿。”
张枝弯了弯唇角,看向孟江晚。
皮笑肉不笑。
“大好的日子搞的这么僵就不好了,这也是刚才谈起来说云宝本事厉害,到处都听见传闻了,好不管易来一趟让我们也见识见识,给公司生意也算一算,这不越说越上头,没注意喝多了点。”
范之章笑呵呵的站起来打圆场。
虽然脸上微醺,但打扮样子还是公司高层管理的模样。
对躺在地上的亲舅舅,云宝只是有些不满的绷着自己的小脸,但仔细看向范之章的时候,云宝一双猫瞳漆黑幽深,眉头也皱起来。
片刻那沉稳的小奶音也响起来。
“对你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可以送你几句话。”
云宝这么一本正经板着脸还是有些吓人。
尤其是那双猫瞳漆黑纯粹,在紧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是最纯正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