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要收钱的(1 / 1)

虽然好像是挺喜欢小钱钱的,但也不会为了钱财故意夸大事实。

说是被邪祟附体——

那情况可想而知。

乐文峰被拍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头红毛乱翘,青年瞪圆眼睛,看着管逸康那双变得凶巴巴的狗狗眼。

“你踏马有病吧?”

“乐文峰。”

管良终于开口。

声音还是哑的,眉头轻轻皱着,白皙的指尖点在小桌子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莫名的压力。

乐文峰也一顿,心中嘀咕着自己为什么要怵一个小孩子,但到底被管良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多年来的可靠洗脑。

看向云宝认真了一些。

但对这种事情,语气还不可避免显得漫不经心。

“我光听说过印堂,颂堂是个什么地方?”

即便暴躁情绪被压制,但二十几年以来形成的思想让他根本没多在意这些事情。

说的这么玄乎,之前老头子也找过什么风水玄学师,也不过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也许有说中的事情,但蒙出来的和真的是看出来的谁又说的准。

而且这个世界上总不能真的有鬼吧?

-

云宝抬手,指了指自己下巴中间的一处位置。

“这里就是颂堂,被坏东西盯上,各个位置都会有反馈,命宫有危,定然是会遇见大劫,而颂堂青黑,这位置多代表天人位,证明所困非人。”

越说越邪乎,好似他下一秒就要撞鬼了一样。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收钱了啊?

即便乐文峰不怎么相信,但看着小团子那漆黑的猫瞳——

他心中紧张了一瞬。

还不等放松下来。

“哥哥最近跟管家有合作?家里还有个关系不好的弟弟。”

云宝摸着下巴,“而且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很多时候因为这个弟弟跟家中关系不好,包括染了这头红发。”

乐文峰眉梢微动。

但这些又不难打听到。

见他眼神怀疑,管逸康快要被他气死了。

他现在看着乐文峰,仿佛看见了当初不识抬举的自己。

很好,都要来一次不见棺材不掉泪才满意。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们掺和,记得好好看医生——人确定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老爹八成在杀往这里的路上,我可不想跟他撞见。”

乐文峰连连摆手。

手按在门把上,却听见小团子忽又开口。

“哥哥今天小房间不要关门,有什么情况就往客厅跑,到窗户那边去,小房间内别放瓷器,管易受伤。”

越听越邪乎,乐文峰胡乱应了一声快速出了门。

这人向来叛逆,即便是他朋友说的也不知道能听进几句去。

管逸康忍不住起身。

“没事,这个哥哥身上有些福泽在,想必哥哥的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不会危及生命,其他的看他听多少话了,今天不来明天更危险,只能作为提醒。”

要不然她也不会直接开口。

哒哒哒走到床边,将自己的‘大金主’按回去好好休息。

管良眼底漫着细微的笑,到底依旧做了个乖顺听话的病弱金主哥哥,躺回床上。

小团子才走回小桌子坐下,咬了一口曲奇。

她又捧着杯杯喝了口果茶,软软开口自言自语。

“都是邪祟,又都是财帛宫,倒不用排查了。”

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握拳头。

奶呼呼的加油鼓劲。

“哥哥你要争气,争取把大鱼钓上来。”

刚刚走近听了这么一句的管逸康:???

拿乐文峰掉鱼——咳咳,钓鬼?

你是那个魔鬼吧?

然后小团子笑眯了大眼。

“大鱼钓上来,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管逸康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小团子口中的大鱼,可能不仅仅指这一次,大概还关乎乐文峰以后——

果然。

管逸康心中忏悔:不该怀疑神奇小宝贝的业务能力,依旧认真负责加上可靠。

只是有一点——

乐文峰虽然每次都说他不怕鬼不相信这些东西,但从来不去鬼屋也不看鬼片,应该没问题吧?

——

已经坐上车的乐文峰抖了抖肩膀,打了个喷嚏。

既然是躲着家里人,乐文峰自然不会回乐家大宅那边。

除了满嘴说教的老头子,他也不想看见乐易这个转头就告状的私生子弟弟。

在外面折腾了一阵。

开着车一溜烟就去了他另外置办房子附近的酒吧。

乐文峰叫了包间,开了手机叫了几个哥们过来。

烈酒下肚,他伸手搭在椅背,一手捏着牌,身子靠在椅背里。

散漫慵懒。

在场的都是跟他玩的比较好的公子哥,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倒不乱来胡搞。

牌局打的也热火朝天。

“峰哥今天管家了?管家那位又生病了?”

“可不是。”

说到这里,乐文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

“昨天晚上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才知道他晚间突然高烧不退,我这刚去看完回来,人家弄了个五岁吧,也就五六岁的风水玄学大师给看病,还说什么我沾了邪祟。”

“五六岁?风水玄学大师?”

有人闻言有些好笑。

“这个年纪字都不认识吧?还看风水?”

也有人思考了一会儿。

“不对,管家,五六岁的风水玄学大师——峰哥,你说的别是黎家那小姑娘吧?之前管家的宴会我虽然没去,但我家老爷子跟我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不能惹黎家那小姑娘,人家本事大着呢。”

“真的假的啊?我最近一段时间总觉得睡不好,去看医生也没用,你说我去找那小师傅有没有用?不过没用也能跟黎家牵牵线呢。”

“玄乎不玄乎的咱也不知道,峰哥不是从来都不相信这些东西吗?”

“可不是,峰哥也不怕这些东西。”

周围人嬉笑闹着。

乐文峰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将手中最后的牌给打出去。

“呦吼,光顾着说话了,让峰哥捡个大便宜,来来来,洗牌。”

“对了峰哥,今天怎么想起来叫我们出来聚聚?你家老爷子呢?没逼着你在公司产业上下功夫?”

“怎么没逼?也就是我今天跑出来了,懒得回去。”

“峰哥可小心让你那个弟弟占了好处去,我可听说你那个私生子弟弟了,也就两月前,他亲妈死了,他都没什么反应,看得我怪怵得慌。”

“又虚伪又爱告状。”

乐文峰听完这些话,越想心中越是烦躁,将手里的牌扔了,站起身来:“时间差不多了,不玩了,老子回去睡觉。”

——

吹了一路的冷风。

乐文峰清醒了不少。

进了门将屋内的灯打开。

走到床边,看着外面的黑夜。

漆黑的夜色像是吞噬人的猛兽,将周围一切吞没,树枝叶片都只剩下了些许残影,压着枝头未化的雪白,颤巍巍的在风中摇晃,发出沙沙声响。

在这空洞的大房间内,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心中有些无端联想。

就情不自禁想着小团子今天说的话。

就差明明白白说他撞鬼了,白天还好,没什么太大感觉。

刚刚一路黑暗走过来,因为有些醉了,他脑子不太清醒也就没有多想,一直到回家醒了酒,想着刚刚的漆黑,听着这声音,看着周围。

眼前就冒出云宝那双漆黑不染一丝杂色的眼睛。

号称从不怕鬼的乐文峰后背发毛。

‘啪嗒——’一声,外面的树枝终于不堪重负雪白砸落,乐文峰彻底僵住。

盯着外面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回头在客厅看了一圈。

客厅安安静静,开着暖色的灯,氛围温馨又平和。

没事。

他后背放松下来,嘴上忍不住低低的骂了一句。

转身去开了房间内所有的灯。

-

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熟悉的环境让乐文峰心情放松下来,安全感涌上来,本来下意识的就要反手关门,将门给锁上,只是刚刚关上门他就一顿。

嘴上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将门敞开。

“行了行了,服了成不成?”

他才不是害怕。

他就是觉得今天小房间有点不透气,开着门透透气。

——

乐文峰的睡眠不错,今天也很快睡着。

床榻上,青年一头张扬的红色短发,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睡的正沉。

这一处面积不小的公寓内灯全都亮着。

一切安安静静。

挂在墙上的表正一点一点缓缓移动,指针指到了凌晨三点。

屋内灯光倏而闪动了一下,刷的一下熄灭。

灯光的变动打扰到了正在安眠的乐文峰。

只是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又是夜半三点这个人睡的最熟的时间段,翻了一下身子,乐文峰就重新陷入熟睡。

梦中,乐文峰只觉得身上越来越沉。

好似有什么东西压着他一样让他无法喘息,限制在原地,就连抬一抬手指都分外艰难。

乐文峰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记得他睡前是开着灯睡的啊。

心跳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此刻动弹不得,像是枷锁锁在床上。

“吱嘎——”一声。

他瞪圆了眼眸。

费力的转过头去,就看见窗锁被不知道的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拉扯开——

艹!!!

有鬼!!!

救命啊!!!

心中疯狂呐喊,但到了嘴边只能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吱啊声调。

看不见的未知的东西,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米处。

过于刺激的体验,让他努力想要挣脱身上的枷锁。

周围的一片漆黑倏然被打破。

门外亮起了暖色调的灯。

衬的眼前这一幕更加诡异。

乐文峰因为自己刚刚挣扎的力道直挺挺的掉到了地上,手脚还有些发麻,但已经恢复了知觉可以动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手臂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有血腥味道弥漫,接着就是陶瓷落地碎裂的声音。

屋内还黑着,乐文峰也来不及管那么多。

在外面的冷风从拉开的窗口袭来的瞬间。

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冲向了亮光处。

出了门彻底看清楚灯光亮起的地方——是客厅!

“窗户——”

他惊慌的捂着手臂,踉踉跄跄的往前跑,扑倒在客厅大窗下。

身子努力的往一边缩,惊慌失措下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而这个时候从他房间内传来沙沙的像是什么东西拖在地面的声音——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此刻恨不得缩成一个球。

靠在窗边,口中发出自己都不能了解含义的词语,身子努力往后缩着,惊恐的看着门口。

终于——

一道人影拖沓着脚步从门口出现,那东西踩踏着漆黑夜色。

关节各处很是僵硬,脖子的运动轨迹根本不像是正常人能转出来的角度。

准确的扭向了他的方向,身子才随之扭过来。

人影终于进入了光明处。

那蜡白像是什么器具做成一张脸暴露在灯光下。

本就提着一口气的乐文峰只觉得自己这口气差点就没上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滚,滚开啊!!滚开!!”

那东西非但没有要滚开的意思,甚至从身后摸出来了一把材质不明的小刀,正一步一步向着他走过来。

“啊啊啊!!!”

乐文峰惊恐叫出声,狼狈缩在窗户和墙的夹角,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而下一秒他只听见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很响的一声玻璃破碎声。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他惊魂未定的慢慢睁开眼睛。

窗帘被外面的风吹得微微漂浮起来,玻璃窗户被不知道的东西撞出来了一个大洞。

而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落着一小片青色碎瓷片。

不见了——

他缩在角落眼泪都要滚下来了,惊恐的左右看了一圈。

最后目光才慢慢落在窗户旁边的小架子上——

那是一处放置照片的地方。

正中间。

他去世母亲的照片放在那里,照片上的人带着温婉的笑管,好似能透过照片看见照片外的人一般。

乐文峰怔愣的看着照片,片刻之后才扭头,踉跄着将他回家之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回来。

信息发出去,他还缩在那个角落。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此刻还有些不敢相信。

迟钝的感受到手臂的疼痛。

血色已经染了他身上的衣服。

小臂上有一道长约十来公分的伤口,不知道是被什么划伤,此刻皮肉外翻。

-

他晚上喝水的时候用的是陶瓷杯子。

乐文峰一下子回想起来,又想起小团子说的话。

心中有些后怕。

那东西明显是从窗户进来的。

要不是云宝说让他往客厅窗户这边跑,他肯定不会再选择窗户这一类的地方。

此刻靠在墙边,他眼底还有些茫然。

“搞真的啊……?”

真不是骗人的啊——

——

等到他接了消息的朋友急匆匆赶到。

“峰哥,你没事吧?你说你遇见鬼了?什么情况啊?……这怎么伤着的?流这么多血,走,先去医院——”

人话都没说完,就被乐文峰扑过来,他看着憔悴极了,又有些急切,满是求生欲。

“我要见大师!”

朋友:……?

“哈?”

***

管良已经退了烧。

黎云宝天被黎文霍带着来探望的时候,毫不意外的撞见了面管憔悴还打着绷带的乐文峰。

在看见云宝的一瞬间,一头红毛的乐文峰就好像看见了安全感,就恨不能一梭子扎进小奶团子的怀里。

“大师!我今天是来跟你做生意的,昨天实在是太冒犯了。”

求求了,救我狗命!

小团子安慰好了人,已经到了那一小堆碎瓷片那边蹲下。

卧室划伤乐文峰的瓷片的确是乐文峰之前喝醉酒晕头转向带进去的陶瓷杯。

毕竟在管家的时候他糊弄着听过去的,光惦记着不能关门和窗户的事情了,将屋内最好不要有陶瓷这件事情给忘的干干净净。

而昨天被‘钓’上来的那东西只留下了眼前这一小堆摔碎的瓷片。

浅青色的陶瓷碎片碎成几片,云宝伸手——

还没动手拼就被黎文霍抱起来。

乐文峰还没反应过来,管逸康就戴好了手套,上道的蹲下:“我来。”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配合的天衣无缝。

小奶团子眨巴着眼睛,抱住了哥哥的脖子。

“碎了的玻璃陶瓷不能随便碰,割手手要流血。”

对待自家的小可爱,在公司已经很有威严的黎家下一任接班人此刻满口叠词夹子音,试图将碎玻璃片碎瓷片包装成可怕的要吃小孩的大怪物。

云宝软软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家哥哥一头软毛。

“好啦好啦,云宝知道了。”

哥哥真是太脆弱了,云宝去碰碰陶瓷碎片都吓得不得了。

还得云宝哄着。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结果一大一小都很满意。

黎文霍也没有深究。

而这个时候乐文峰终于凑上来,趁着管逸康抓耳挠腮试图将他描述的那把刀拼凑出来的时候,问出自己的疑惑。

“小神仙,风水玄学就看一眼面相就能知道一个人将会发生什么吗?”

云宝侧头去看他。

“就像是我这种情况,你是怎么知道我晚上会出事的?”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抓耳挠腮,让乐文峰的三观都颠覆了。

云宝也没藏着掖着。

抬手指了指他的脸。

“有一部分我昨天已经说过了,还有就是你的头发,看这个颜色的鲜艳程度,还有你进门别人的反应,你应该是新染的红发,发丝火红,又极怒生气,写作火字,而你进门之后你自己可能没发现,你一直走在横梁之下,火字上一盖,就是灭,而灭这个字,含义不太好。”

还能看出这些东西?

“灭字又怎么不好了?”

“火上一横,是实实在在的盖头,又可以称为灭顶之灾,人字两边夹头,是一个三角锁人,将会附上一层枷锁,你可能动弹不了,会被困在屋子内。加上你冲动行事,做事欠妥善,面色整体还隐有红光规则破碎,预示着手臂管易受伤,看破碎的情况,像是陶瓷,才让你不要在屋内放陶瓷用品。”

“至于灭顶之灾,你脸上有长辈厚福,气运点在大间靠窗,虽然被护着即便锁在房间内也不会有大事,但到时候就不是只伤一只手臂的程度了。”

“听着好玄乎。”

简单一次见面就能看出这么多来。

乐文峰喃喃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确刚染没两天的一头红发,想着昨天被什么东西给按压在床上,的确像带了锁铐的那种感觉。

此刻吃了教训,人也乖了,站在原地呆萌呆萌也不敢随便动。

与此同时,管逸康摘下手套。

“还说什么小刀,你这不是误导人吗?我拼好了。”

“不是小刀是什么东西?我昨天看的可清楚了,那小刀距离我就三米远!客厅的灯都亮着,这我不能看错啊,你别是瞎拼拼错了吧?”

乐文峰一脸茫然,探过头去看。

云宝也从黎文霍怀中探出自己的小脑袋。

地面上的碎瓷片被拼接好,除去边缘瓷片破碎的白色,其他地方整体呈现一种浅浅的青色。

的确不是刀——这拼接起来的东西严丝合缝的组成了两片巴掌大的鳞片。

“我刚刚还往刀的方向努力拼了半天。”

管逸康嘴里嘟囔,站起身来。

乐文峰看傻了眼。

“完全不一样啊,我就算真的眼瞎,也不至于把这东西看成一把刀吧?”

小奶团子倒毫不意外。

“精怪用的东西会产生变化也正常,能确定这是个物妖,通过其他人跟哥哥你有纠缠,而现在它受了伤躲起来了,带上这个东西,现在去找刚刚好。”

“那我们怎么再找到这东西?”

乐文峰顶着一头红毛下意识开口。

云宝扭头看过来。

乐文峰:……

“做,做什么?总不会让我去把那玩意勾引出来吧?”

管逸康看他这脸色煞白的样子还调笑开口说了一句:“你不是不怕那些东西吗?平时就光号称胆子最大的。”

乐文峰顿了半晌。

“艹,老子怕死了,老子晚上睡觉都得开灯睡行不行?咱找点稳妥的办法,我真不想再见到那玩意了,我现在一闭眼,就感觉那东西在我眼前,完全都不敢睡,大师,小神仙,你可饶了我吧!”

“不用你当诱饵。”

云宝摆了摆自己的小手。

乐文峰终于长舒一口气。

就听着,格外老实的开口。

“昨天用你当过啦,哥哥走的时候我偷偷往哥哥身上撒了一点画符纸用的朱砂粉末,现在只需要跟着去找就行了。”

“什么朱砂粉末,你什么时候撒的……”

“云宝手可快了。”

小团子微微挺起自己的小胸脯骄傲。

已经做完工具人的乐文峰唇角扯动,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要夸奖还是哀痛自己的工具人命运。

罢了罢了,就算是昨天说了,他没真正经历过一遍八成也不会听,还得指望她救自己的小命。

工具人就工具人吧。

向来张扬跋扈的乐大少憋屈片刻,颇有些委曲求全的样子:“那小神仙,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找?”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吹拂柳笛声,夕阳山外山——”

-

《送别》的曲调一遍又一遍轻快又哀伤的在乐家大宅内回响。

乐老爷子手里拿着手机,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里,妆管还有些上个世纪味道的少女照片一张一张出现又消失。

也不知道是循环了几遍。

乐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都跟你说了别用这种曲子来送别什么青春过去啊,多不吉利,到现在我还真是送别你了,你那儿子啊,老子我是管不了了,你也不管管他。”

乐老爷子昨天没抓着人,心里就猜着乐文峰故意躲着他,而且那小子成年长大之后翅膀就硬了,以前就管不了他,现在更管不住他,也不知道他不回家是猫到哪个据点里去了。

乐易回来听见了熟悉的曲调,只轻轻扫了一眼屏幕,表情不变。

他知道自己的来历不好,他的出生都来自那个疯子母亲的精心策划,乐家能负起责任已经是对他厚待,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凑上去,于是只简单的一句招呼,便回了房间。

乐老爷子也只略冷淡应了一声。

片刻之后,门锁又响起来。

那小混账这次回来的倒是快啊!

乐老爷子抬头刚张口要骂,就愣了一下。

已经下午。

前两日积攒的落雪在今天的阳光璀璨中终于全数谢幕,空气之中弥漫着潮湿清新的泥土气味,那比夏日浅淡的多的阳光自窗外倾斜,落到了青年的头上。

原本张扬不羁的一头红毛此刻已经变回了漆黑,配合着青年别扭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小时候的乖巧。

让他不适应。

乐老爷子咳了一声,骂声噎了回去。

就非常不适应。

“你这次回来的倒是早。”

乐文峰还想着昨天他老爹那严肃警告他不能对小大师没有礼貌的话,此刻多少有些尴尬,溜溜达达的走到了他老爹跟前,正迟疑着怎么跟他老爹开口,目光往乐老爷子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

就看见了自己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

音乐又响起来——

乐老爷子一下子也觉得尴尬,手机啪的一下合上。

虚张声势的吹胡子瞪眼。

“你妈以前弄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今天翻到了就拿出来看一看。”

“对了,你没跟人家小大师闹吧?”

乐文峰看着父亲鬓角白发,顿了半天才咬着牙开始解释。

“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觉得我是在冤枉那家伙。”

***

“没成功?”

厚重的窗帘紧闭。

漆黑的房间内有些扭曲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响起来一阵轻微的咔咔声音,像是碎瓷片破碎碰撞摩擦发出来的声响,让人牙齿发酸。

“这都第几次了?”

那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你不会是故意在护着他吧?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也觉得乐文峰比我更适合活在乐家继承乐家是不是?”

那声音越发扭曲黑暗。

“你可别忘了是谁救了你!你自己立誓要报恩,这才到哪儿,不够,远远不够!”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给我杀掉乐文峰,跟其他那些人一样——”

门刷的一下被打开。

光明涌进来。

屋内人下意识扭头。

在看清楚来人只反应了一瞬间就尖叫起来,往后退去,指着刚刚的地方喊叫出声:“救命,有鬼,救命!!”

他声音完全不见刚刚的扭曲阴暗,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别演了。”

乐文峰站在门口,身后站着老爷子,云宝跟在他旁边。

在几人的注视下,乐文峰的声音越发的恼火。

“果然是你这家伙搞的鬼,乐易,刚刚的话我们可听了个清楚,就你还在这里贼喊捉贼。”

屋内。

西装革履的青年带倒了一堆东西,房间内凌乱一片。

在黑暗的最深处,一人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边顶着所有人的目光。

即便在黑暗之中,也能让人看出这人影的与众不同。

像是陶瓷一般光滑没有表情的脸,眼睛黑漆漆且空洞的注视过来,身上有地方有些破损,浮现出一些浅青色的鳞片。

在云宝的眼中,它身上冒着点点黑气——

在这沾染了不知道几条人命的罪孽深重中,昨天将乐文峰吓得几乎屁滚尿流的东西安安静静看过来。

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满是茫然。

“你说什么呢?哥,你总不能因为讨厌我就这么说吧?”

乐意这次是真的大意了,没想到乐文峰闹完脾气之后第二天就回家,黑暗遮挡住他额头冒的细汗,他笑意微颤,好似并不认识那东西一样,装的有模有样。

平时总是暴脾气的乐老爷子此刻看着这一幕却有些沉默。

片刻之后冷下嗓音。

“我乐家对你相当厚待,作为一个不该诞生的错误,你能顺理成章入住乐家,家中从来没人说你的出身,也让你进入公司,培养你独当一面,但你背后心里就是这么想乐家的?”

乐老爷子一开口,乐易倒也不装了,知道这事情无可挽回。

“错误。”

他褪去了所有的伪装,面上冷静,眼底漆黑一片。

“我只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的诞生是个错误,我就是个错误,我讨厌这个词,我恨给我身上套上这个词的乐家。”

“你这是在杀人!”

“你有什么证据?”

说道这里,乐易倒是笑了,靠在角落直勾勾的看着乐文峰。

“你去警局报警啊,说我指使鬼怪杀人,去啊,去说啊,看看到底有谁相信你。”

他此刻没有了表情,只是冷淡笑着,完全不怕。

看笑话的表情。

一副你听听这事情多么荒黎的样子。

明显早就想好了退路。

警方办案要讲究证据,完整的证据链才能判刑。

所以即便这事情曝光,也不可能将鬼怪杀人的事情往他头上套。

艹踏马的!

乐文峰是真的只想骂娘。

“多行不义必自毙。”

倒是云宝借由那微弱灯光看了片刻,忽的开口。

“你幼年时候遭遇不幸,并不是你将不幸释放在其他人身上的理由,别以为因果轮回,不是你动的手,就能放过你,你现在是死局,我今天就能给你断言,你活不过三日。”

软糯的小奶音在这对峙的环境之中格外的违和。

但对于乐文峰来说,这可是支撑他站在那东西跟前的全部安全感。

云宝,可靠!

乐意浅淡的目光随意落在那陌生的小团子身上。

对云宝的话不屑一顾。

“真好笑,活不过三天?你拿什么跟我说我活不过三天?

他扭曲的目光又落回乐老爷子和乐文峰身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的抬手动作夸张的捧住脸。

“对了,对了——这个时候——小蛇,把他们都给我杀了——这样乐家就都是我的了,小姑娘,你只能感叹你的命不好——”

角落的破碎人影发出咔哒咔哒声响,慢慢的望过来。

光明从门外透照进来。

光暗交界处黑白分明。

它就站在漆黑里,即便在白天也格外的渗人。

最后目光定在了动了一次手没成功的乐文峰身上。

那双眼睛真正的五官无神冰冷无机质,这东西只要存在都让人心中恐惧,存在感极强,更别说此刻专注的盯着一个人看了。

乐文峰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要炸开了,倒还记得自己那腿脚稍有不便的老父亲,拉着皱着眉头,很是震惊的乐老爷子后退几步。

“小,小大师!”

“轰——”的一声。

很多东西在这个时候掉落在地。

他们才发现这个房间有着数不尽的瓷器,不管是瓷杯瓷凳子或者是陶瓷饰品,简直多到离谱,多数都被布料或者其他东西隐藏在下面。

而这一声,就是这些陶瓷物品飞起,压在陶瓷物品上面的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伴随着乐易那有点癫狂的笑声,那些陶瓷东西慢慢变化,逐渐变成了锋利的小刀。

而且所有的小刀对准了门口,将他们围困起来。

乐文峰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这些小刀跟他之前近距离看见的那小刀不一样,但他现在能知道为什么云宝之前不让他在房间里面放瓷器了,那摔碎的杯子能给他手上划上那么长的伤口,八成也是变成了这样的小刀。

屋内带动起风声,刷的一声。

所有小刀冲着几人而来——

乐老爷子瞪大了眼睛,乐文峰心中也一慌,都下意识看向了小团子,一个伸手试图将小团子抱过来,另一个试图关门。

但也就是下一秒。

瓷器破碎的声音噼里啪啦。

云宝从自己背后背着的小包里面摸出来了一柄小拂尘,将空中刺过来的小刀拍碎在地,动作干脆利落。

上挑,飞踢,手掌撑地脚上将周围的小刀踢开。

硬是将两人护的严严实实。

拂尘回落进她的怀抱之中。

其实也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让人惊叹都还反应不过来。

不仅仅乐文峰和乐老爷子僵住了,就连乐易也僵住了,他恶意的目光落在云宝的身上,仔细看了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黑下去。

不到半人高的小团子站的笔直,大气都不喘,即便穿着现世可爱的儿童服饰,但就这一套下来,让人莫名觉得风仙道骨,颇有侠气风范。

相比其他那些‘仪式感’满满的风水先生,乐文峰此刻只觉得——悬壶救世不必只着白衣,救苦救难不必只看观音。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黎家那所谓的五岁风水玄学大师——就是你屡次坏了我的好事——”

他此刻眼白充血,脸上好像都浮现出些许青色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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