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酒坊,后堂。
宋掌柜为徐青书奉上茶水,然后坐到一边。
徐青书将手中折扇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水,问道:
“宋掌柜,你家主子到底是谁?既然本公子随你而来,为何还不见人?”
宋掌柜笑了笑,道:
“徐公子见谅,我家主子,还不能见您!”
“什么?!”徐青书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宋掌柜道:“你在戏耍本公子?!你好大的胆子!”
宋掌柜伸手按住徐青书,道:
“徐公子稍安勿躁,请容小人细细道来。”
面对徐青书的愤怒,宋掌柜丝毫不慌,这便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底气。
宋掌柜将徐青书按回座位,道:
“徐公子,您可知,我们衡阳酒坊的真正主人,是谁?”
徐青书满脸不耐烦,摆手道:
“莫要故弄玄虚,有话快说!”
宋掌柜皮笑肉不笑,他心中瞧不起这些官宦子弟和富家子弟,他讨厌这些从出生之后就什么都有的。
但,即便是讨厌,他还要去讨好。
宋掌柜低声道:
“徐公子,您有所不知,衡阳酒坊,其实是长公主的产业!”
徐青书瞳孔猛然收缩,叹道:
“没想到京城最大的酒坊,竟是长公主的?!”
宋掌柜点了点头,道:
“徐公子莫要惊讶。”
徐青书连忙侧耳倾听。
宋掌柜道:
“前几日,我衡阳酒坊偶得一份酿酒配方,却不成想被苏家偷了去。
为了减少损失,遏制苏家,我衡阳酒坊大量采购冬小麦用于酿酒,但因为苏家哄抬价格,冬小麦已经上涨到了五百钱一石!”
徐青书不懂这些,但听到苏家二字,登时火冒三丈。
愤恨道:
“这苏家竟然偷盗酿酒配方!真乃强盗行径!人神共愤!”
宋掌柜看着徐青书愤慨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骗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简直太简单了!
继续道:
“因为苏家偷了我们的配方,让我衡阳酒坊处于被动,无奈之下只能用高价采购冬小麦,但……”
徐青书连忙接话道:
“但是什么?长公主遇到了什么难处?!”
宋掌柜点了点头,道:
“后面的冬小麦,我们衡阳酒坊已经开始打白条了,如果付不上后面的银两,我们衡阳酒坊就只能……”
关门破产四字宋掌柜没有说出口,只是化作一声长叹。
听到衡阳酒坊缺钱,徐青书也陷入为难,满脸苦涩,道:
“本公子有心想帮长公主,但却无能为力了,父亲现在管得严,弹劾奏折多不胜数,本公子也是没有办法了。”
宋掌柜又是连连叹气,道:
“这可如何是好,为了此事,长公主满心忧愁,连安郡主见了都极为心痛,已是为了长公主拿出自己所有的钱财!”
“安郡主?!安郡主拿出自己所有的钱,帮助了长公主?!”徐青书登时两眼放光,问道。
宋掌柜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道:
“徐公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安郡主与长公主之间的感情宛若母女,更是亲昵的称呼长公主为‘姑姑’,安郡主怎能看着不管呢?!”
徐青书听到心上人都出手帮助,又知道长公主与安澜之感情深厚,心中激动不已,不敢放过这次表现机会,连忙道:
“还需要多少钱?本公子去想办法,帮助长公主度过难关!”
宋掌柜伸出三根手指头,道:
“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徐青书惊叹一声。
宋掌柜点了点头,问道:
“徐公子拿不出?!”
被架起来的徐青书陷入为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宋掌柜道:
“徐公子没有,令尊是有的!”
徐青书得到提醒,立刻道:
“本公子去求父亲,定会解长公主燃眉之急!”
说着,便要向外走。
宋掌柜连忙将其拦住,道:
“徐公子,您可不能说这钱是长公主用的,更不能向令尊提起今日你我二人所谈之事,不然,尚书大人不会同意!”
徐青书重重点头,此事当然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安澜之的欢心,只能由他来讨好,断然不会给其他人机会!
拍了拍胸脯,道:
“你放心,此事定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宋掌柜满意地笑了笑,将徐青书送出衡阳酒坊。
……
京城,街面上,
苏秦正在低头沉思着。
脑海中回荡着宋掌柜带走徐青书那一幕。
徐青书乃是户部尚书之子。
要知道,户部可是六部中最有钱的。
如果衡阳酒坊与户部尚书通过徐青书联合在一起。
很有可能,会破坏掉他的计划。
这时,
一声‘苏公子’,使他抬头看去。
却见眼前人,身穿一件红色纱衣,面戴薄纱,正是朝凤楼的喜儿姑娘。
喜儿双眼微弯,喜上眉梢,恭敬施礼,道一声:“苏公子,好久不见!”
苏秦心中疑惑,在此地遇到朝凤楼的喜儿,这也太巧了吧!
虽心生警惕,但仍施礼回应道:
“是喜儿姑娘啊,确实好久不见。”
喜儿双眼闪烁幽怨,责怪道:
“苏公子好狠的心,自那晚以后,再没来过朝凤楼见喜儿。”
苏秦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喜儿继续道:
“既然在此见到苏公子,不如公子与奴家一同回宅院一叙?喜儿有很多话想和苏公子说。
公子,那晚之后,喜儿便不是花魁了,也不会再接待客人,喜儿为自己赎了身,早已不是青楼女子了!”
苏秦施礼道:
“是我耽误姑娘的事业了……喜儿姑娘莫怪……”
“……”喜儿无语,这事业二字,真是神了……
她白了苏秦一眼,道:
“如果苏公子心中真的有愧疚,那便随喜儿去宅院坐坐,陪奴家说说话吧!”
苏秦深吸一口气,懒得再周旋,直截了当道:
“喜儿姑娘,您背后的主子,我还不想结识,他污我名声这件事,我还记着呢。”
喜儿仍然保持着微笑,道:
“公子,奴家的主子,在京城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您,真的不结识一下?”
苏秦闻言,眼睛滴溜溜一转,道:
“如果,喜儿姑娘能帮我传个话,让您背后的主子帮忙破坏宋掌柜与徐青书之间的谋划,我,倒是可以随你去坐上一坐!”
喜儿眉开眼笑,伸手做请,带着苏秦三人离去。
……
好巧不巧。
苏秦随喜儿离去的之时,正好被安澜之和仆人‘小福’看到。
二人刚从燕王府离开,安澜之心情烦闷,没有乘坐马车,选择步行散心。
主仆二人望着苏秦等人的背影。
安澜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小福看到自家主子神色不悦,双眼弥漫怒意,愤恨道:
“这苏秦还真是死性不改,刚回京城没几天,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了!”
安澜之深吸一口气,幽怨道:
“现在婚约还在,他这般做,只会让人笑话我们王府。”
小福越想越气,道:
“郡主,奴去将他抓回来!”
说罢,便要转身。
安澜之抓住小福,道:
“别去,莫要管他!”
小福焦急道:
“可是……”
“好了!咱们回府!”安澜之双眉紧皱。
小福无奈地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继续前行。
安澜之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小福跟在一旁怒意越来越盛。
终于,
安澜之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长叹一声:
“终是咽不下这口气,抓他回来,莫要让他再次坏了王府的名声!”
小福连忙称是。
主仆二人,调转方向,向喜儿的小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