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夜入廊田。
在燕王爷的命令下,整个村庄的村民都被秘密迁走,将房屋改造成酒坊。
周围有护卫化妆成百姓,严密监视着内外。
任何人在没有燕王爷手令的情况下,不得外出和进入。
哪怕是一只苍蝇,进入廊田,也别想飞出来。
酒坊弥漫着酒香。
张顺嗅着香气,如痴如醉。
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十余名师傅、上百名小工的努力下,‘五良液’的头酒终于酿造完成。
“踏踏踏!”
马蹄声起,车轮滚动。
苏旺祖带着苏秦和陆红昭,进入村庄。
霎时间,浓香钻入鼻腔,陆红昭顿时双眼放光,一把抓住了苏秦的胳膊。
苏秦看着陆红昭渴望的眼神,不禁摇了摇头,暗道一声:挺好的姑娘,却是个酒鬼。
马车刚刚挺稳。
便见陆红昭跳下了马车,提着酒葫芦就要往酒坊里面闯。
门口有侍卫把守着,见其要闯酒坊,纷纷伸手摸向腰上的短刀。
苏秦连忙拉住陆红昭,夺下其手中的酒葫芦,道:
“你别急,我给你打酒。”
陆红昭这才按下心中的激动,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站到了苏秦身后。
张顺见苏秦等人前来,连忙走上前来,深施一礼,道:
“见过老爷!少爷!”
苏旺祖颔首。
苏秦问道:
“张顺叔,这酒如何?”
张顺抬起头,双眼满是兴奋和激动,道:
“少爷,这酒极好,武国任何一种酒都比不上它,一经推出,必定席卷整个武国!”
苏秦听到此等赞扬,却仍不满意,道:
“时间有些仓促了,正常来说该三个月才能酿造而成,但时间不等人,必须在中秋诗会前酿造出来,如果步骤没有缩短的话,这酒还会更香,更浓!”
张顺此刻已经对苏秦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没想到自家少爷竟会酿酒,而且酿造出来的酒,如此令人惊艳。
道:
“少爷放心,等中秋过后,咱们的第二批酒将严格控制酿造程序,到那时,这武国的所有人就只会喝咱们苏家的酒了!”
苏秦点了点头,将酒葫芦递给张顺,道:
“打满两坛和这酒葫芦,我要带走!”
“是!少爷!”
……
载着两坛‘五良液’,苏秦离开廊田,向宋府奔去。
在离开苏府时,苏秦命人送信宋府,告知会夜访。
这种行为是有失礼数的。
但时间不等人,苏秦也只能让年迈的宋先生强忍着睡意,等着自己。
行至宋府门前时,已经几近午夜。
马车刚刚停下。
只见一名门房老头快步走了出来,为苏秦牵住马匹。
撩开门帘。
门房老头道:
“苏公子您可来了,老爷在房中等候,一直未睡啊!”
苏秦心中温暖,师父是真将他放在心尖!
抱着两坛酒,苏秦快步走入宋府。
在下人的带领下,穿廊过栋,来到宋孝廉卧房门前。
下人轻敲门扉,道:
“老爷,苏公子到了!”
“让他进来吧!”
房门轻轻推开,苏秦迈步走进去。
陆红昭满面通红,一边喝着五良液,站在了门外等候。
宋孝廉看向苏秦,双眼聚焦在其怀中的‘五良液’上,道:
“你这小子,新酒酿造出来了?”
苏秦点了点头,道:
“新酒酿造出来,第一个拿给老师!”
宋孝廉抚须笑道:
“算你这小子有良心,来来来!让老夫尝尝你酿造的酒!”
苏秦将两台美酒放在桌子上,拍开其中一坛酒封,取来酒杯,为宋孝廉斟满。
当酒封被拍开的那一刻,浓香立刻弥漫开来。
宋孝廉肚子里的馋虫登时被勾了出来,双眼闪烁精光,惊叹道:
“这是你酿造的酒?!竟比朝凤楼的百花酿还要香!”
苏秦将酒杯递到宋孝廉面前,笑道:
“先生,百花酿与学生这‘五良液’相比,简直就是糟糠!”
宋孝廉接过酒杯,责怪道:
“不可骄傲、自满,那朝凤楼的百花酿和百花琼浆,可是武国最好的酒!”
苏秦没有回话。
定睛看着宋孝廉慢慢喝下了杯中的五良液。
下一秒,宋孝廉双眼猛地瞪大,惊讶地看着苏秦,舌头蠕动,还在细细品味着。
苏秦笑了笑,问道:
“先生,如何?!”
宋孝廉将酒杯递回去,道:
“真香!再斟满一杯!”
苏秦心中喜悦之情写在脸上,抱起酒坛,为师父又斟满一杯,递了过去。
宋孝廉端着酒杯,先在鼻前闻了闻,赞叹一声:
“香!比百花酿和百花琼浆还要香!这种香沁人心脾,而非刺鼻花香!”
话音刚落。
宋孝廉抿了一口,双目微闭,回味着:
“入口香甜而不辣,入喉顺滑,入胃沁透五脏!好!好酒!好酒啊!”
苏秦抱起酒坛,又要为其斟满。
宋孝廉举起手阻拦,道:
“将这酒封上吧!美酒不该如此饮,该珍藏,老夫,舍不得……”
苏秦笑着拿过酒杯,又为其斟满一杯,道:
“先生,这酒是苏家酒坊酿造的,您想喝随时有,别舍不得。
再说,这酒还没达到最为醇香的程度,学生为了赶在中秋诗会前酿造完成,故意减少了工序。”
宋孝廉心中惊讶更浓,叹道:
“如此好酒,还是赶制出来的次品?!”
苏秦点了点头。
宋孝廉惊叹自语,道:
“那上品,该有多妙……”
苏秦将酒杯递给宋孝廉,道:
“先生,这酒不是学生最好的,有一种酒,需要酿造一年以上,待头酒产出,学生再给您送过来!”
宋孝廉已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苏秦,问道:
“为师只以为你会作诗,胸有才华,但通过许神医和这‘五良液’才知道,你竟还会医术和酿酒,你这些本事,是从哪学来的?”
苏秦道:
“学生是自己研究的,无论是医术还是酿酒,都是学生自己琢磨的。”
“自己琢磨的?!”宋孝廉忍不住赞叹:“老夫的学生,真乃奇才啊,哈哈哈哈!”
苏秦道:
“先生谬赞了,学生钻研的都是些杂学,学生统称之为‘恪物’!”
宋孝廉愣了一下,问道:
“恪物之道?比读书高?”
“在学生心里,比读书高!”
“能让你将读书排到最后,甚至不惜丢弃胸中文墨,甘愿沦为他人口中纨绔,为师还真想知道,有多高?!”
“可使国富民强,可使百姓安居乐业!”
“读书不可?为何不学精,而学杂?”
苏秦摇了摇头,道:
“读书可以,但不够,不能达到学生的理想。”
“为师想知道,你的理想。”
苏秦伸手放在酒坛之上,眼中满是追忆,道: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居庙堂者!实心实意!为国为民!”
“轰!”
宋孝廉仿佛遭受雷击,久久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苏秦的理想。
不知不觉间,宋孝廉的眼眶湿润了。
他欣慰道:
“好!好!好!我宋孝廉的学生,当有如此志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