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苏秦、萧景先、苏长风站立于下首。
武帝仍在翻看三人的答卷,心里有些摇摆不定。
往年的殿试,前三甲会直接在众学子面前宣布。
但今年,由于苏秦三人的答卷不分伯仲。
所以,武帝决定先将他们三个叫进了御书房,准备加考。
何谦平的心里很忐忑,因为临时加考,他也不知道题目是什么。
苏长风脊背沁出汗水,心里紧张起来,他自认为能比得过苏秦,但若想拿到状元郎,还需赢过萧景先。
可,面对萧景先这个解元,苏长风心里是没底的。
武帝放下手中答卷。
在场所有人,一同跟着紧张起来。
武帝看向何谦平,问道:
“何爱卿,你觉得这加考,该考些什么呢?”
何谦平连忙伏身叩拜,道:
“陛下,臣,不敢妄言!”
武帝摆了摆手,道:
“无妨,大胆说,朕恕你无罪!”
何谦平直起腰,思量片刻,道:
“陛下,臣以为,既然争夺三甲,就不能考校四书五经等基础了。”
武帝颔首,道:
“有理,继续说。”
何谦平余光瞥了一眼苏秦,又道:
“陛下,诗词也不能考,苏爵爷在诗词上的造诣,已然是登峰造极,若是加考诗词,恐会被学子们认为是偏袒。”
武帝点头,对苏秦道:
“何爱卿所言有理,就委屈湖田县男吧!”
苏秦闻言,连忙跪拜叩首,呼道:
“陛下,臣,不敢!”
武帝摆摆手,道:
“起来吧!”
“谢,陛下!”苏秦。
武帝伸手按在三张答卷上,道:
“既然如此,这加考的题目,就定为阐述自己殿试的答卷吧!说一说自己所献之策的利与弊!”
此言一出。
何谦平与苏长风同时心头一沉!
苏长风的答案是何谦平给他的,他只知如何写,根本没有融会贯通,不知其利弊啊!
可,何谦平现在担忧的,已经不是苏长风能不能分析出来。
而是陛下,是不是知道他泄题了?!才故意加考,并故意加考这个题目!
何谦平偷偷瞄了武帝一眼,猛然发现陛下竟在看着他,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忙挪开视线。
武帝嘴角微勾,道:
“就从萧景先开始吧!”
“是!陛下!”
萧景先上前一步,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便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分析其中利弊。
当萧景先阐述时。
苏秦也开始打起腹稿。
时间一点点过去。
随着萧景先对武帝施礼,退回原来的位置。
武帝也随即看向苏秦。
苏秦迈步向前,施礼道:
“陛下,臣所献之策,为屯田之法!
此法之利在于,边陲屯田,产出一定粮草,可减轻军队的粮草压力;同时,由于在前线屯田,故而减少了战时运输粮草的过程,可减低粮草消耗;同时,还能减少粮草自各地收缴这个环节上的损耗,粮食收缴量提高!”
武帝颔首,道:
“弊端呢?”
苏秦施礼道:
“此法之弊在于,军队战斗力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减弱,因为兵卒一部分时间用作农忙,缺少了训练;
再一个,军队集结速度变慢,农忙时部分兵力分散,致使这部分兵卒无法集中管理。”
武帝揉搓着手指,道:
“此法弊端,是人口不足造成的,等到攻破一国或一族,得到大批流民,此法之弊,便可消除了。”
苏秦伏身叩拜,道:
“陛下,圣明!”
武帝摆了摆手,道:
“起来吧!”
“谢,陛下!”
苏秦站起身,退回原来的位置。
其实,屯田法还有很多弊端,他没敢说。
毕竟关乎到武国的诸侯、功勋族、豪族门阀。
因为待到屯田形成规模后,这些人必会逐渐加重屯田剥削,最后有可能引起屯田民的反抗和逃亡。
屯田的土地,也会慢慢被诸侯、门阀豪族侵占。
这,也是前世屯田制被破坏的原因。
当然,这都是后话,不是现在苏秦该想的事。
眼下,屯田对武国来说是有利的,可加快边境军队发展,为以后征讨异族、他国,提供强有力的保障。
苏秦与萧景先已经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该轮到苏长风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苏长风此刻,身上的冷汗已经将内襟打透了。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武帝呼道:
“苏长风!”
“学生……在!”苏长风伏身叩拜。
武帝道:
“起来说说吧!”
苏长风身子颤抖,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脚下虚浮,险些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苏长风脸上汗如雨下,支支吾吾道:
“学生所……所献之……之策,利在于……在于……”
武帝沉声道:
“怎么,说不出来?”
声音在殿中回荡,钻入苏长风耳畔,好似扎在他心口的一柄利剑。
苏长风哆哆嗦嗦道:
“陛……陛下,学生……学生……”
苏秦见他这般模样,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心中升起担忧。
他没有选择坐视不理,没有看苏长风的笑话。
虽然平时斗嘴,苏长风总想害他、将他赶出苏家。
但,苏秦仍记着苏旺祖的话,他们,是一家人。
苏秦上前一步,施礼道:
“陛下,苏长风是臣的堂哥,自小一起长大,苏长风并非说不出,而是见了陛下,被龙威震慑,心中紧张,思绪杂乱所致!”
“哦?”武帝饶有兴趣地盯着苏长风,问道:“是吗?”
苏长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呼道:
“是,是,学生……是被陛下的龙威震慑,导致思绪杂乱!”
苏秦伏身叩拜,继续说谎,道:
“陛下,臣的堂哥自小患有心疾,还请陛下恕罪,就算他自愿放弃加考吧,臣,怕他急火攻心……”
苏长风也是一头磕在地上,呼道:
“求……陛……陛下,恕罪,学生……”
武帝摆摆手,道:
“既然如此,便算作你自愿放弃加考!起来吧!”
苏秦呼道:
“谢,陛下!”
苏长风磕头道:
“谢主隆恩!”
二人站起身。
武帝笑道:
“苏家子嗣,当真是兄弟情深,朕观,甚慰!”
二人只得施礼称谢。
苏秦心中暗叹:
又欠陛下一个人情了,正所谓人情债最难还,以后可怎么办呦……
苏长风心里,却没有感激,而是对苏秦的怨恨,更深了。
苏秦越优秀,越出风头。
苏长风,就越是怨恨、愤怒!
武帝道:
“加考已过,萧景先之才学,要胜过苏秦!
魏忠!”
“奴,在!”
“让学子们进来,宣布结果吧!”
“是!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