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
武帝端坐龙椅之上,龙眸锐利,扫视文武百官。
大殿上气氛压抑,所有人头顶上都好似蒙着一层乌云。
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就等着魏忠宣读完圣旨,开始今日的大战!
终于,
在文武百官的期盼下。
魏忠上前一步,将圣旨摊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元武三十二年,四月初三,倭寇贼子,再入燕州……”
宣读圣旨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但,文武百官听着前面的内容,都是左耳朵听,有耳朵出。
他们,都在等。
等宣读到苏秦的封赏……
“横野将军,苏秦,守宁远城六日,迎大军克敌;带领一千轻骑牵制敌军,使大军免于侵饶,破敌军至东海城;归入大军后,助燕军东海城,击溃敌军五万,另擒倭寇主帅‘宫本荣一郎’、倭寇主将‘山田裕二’,可谓战功赫赫!
故,封湖田县男苏秦,为湖田伯,享世袭制!
钦此!”
魏忠将手上的圣旨卷起来,退到了武帝身旁。
大殿中,文武百官一起伏身拜下,呼道:
“武国昌盛!陛下圣明!”
武帝颔首,轻唤一声:
“平身!”
众人站起来。
武将序列中,有人表情阴郁,有人表情平静,有人则想到苏秦现在的处境,感到幸灾乐祸。
而文官们,大部分人眼中闪烁着战意,跃跃欲试。
率先出班的,
是御史,鲁贤达……
他本是宋孝廉的门生,入仕之后,曾想求宋先生帮他走走关系,向上爬一爬。
但宋孝廉拒绝了他的请求。
从此师徒二人决裂。
鲁贤达手持勿板,恭敬施礼,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武帝道:
“爱卿说来!”
鲁贤达目光瞥了一眼燕王和平西侯,收回视线后,道:
“陛下,臣,弹劾湖田伯苏秦,三大罪状!”
武帝打断道:
“你们弹劾苏秦的奏折,早就摆在朕的案头了,朕也已经看了,不用再重复叙述,直接说说你们的想法!”
鲁贤达愣了一下,武帝的打断,让他哽住了喉咙。
沉默片刻,
鲁贤达道:
“陛下,臣以为,凭他私自战时杀马之罪,可撤去他身上爵位,贬为庶民。
领燕军士兵踏入南梁,破坏两国邦交,该将其斩首示众!
贸然破城,致使倭寇散布天花之毒,致使天下百姓陷身水火,更是罪上加罪,该处,夷三族!”
话音刚落。
武帝看向武将序列,道:
“众爱卿,可有异议?”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战火。
燕王出班道:
“既然鲁御史说苏秦战时私自杀马有罪,那么本王问你,换做是你,如何在粮草耗尽的情况下,守住城池?!”
鲁贤达摇摇头,道:
“王爷不该问下官,下官是文官,没打过仗,自然不知如何守城。
但,苏秦私自杀马,罪行属实,这是武国律法清清楚楚记录着的!”
“好一句你是文官,没打过仗!无论苏秦触犯了那条律法,他只要能将城守住,便是有功,便是救下身后万民!他的功,大于过!怎么到了你们的眼里,只有过错了呢?”燕王道。
鲁贤达道:
“王爷,功是功,过是过,咱们不能因为他有功劳,就不去追究他的过错。
按照您的说法,只要功劳大,在街上随意杀害百姓,咱们也能容许吗?!”
没了苏秦在,武将一列与文官斗嘴,终是不占上风。
燕王憋得脸色涨红,对武帝施礼道:
“陛下,守城之时事态严峻,不能与平时一概而论!”
武帝没有说话。
鲁贤达道:
“王爷,咱们,也没在战时治苏秦的罪啊?现在这仗,不是已经打完了吗?”
燕王哑口无言,率先败下阵来。
就在鲁贤达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
杜玄手持勿板,出班,道:
“陛下,燕王所言,有理,鲁御史所言,也合乎国法。
但,燕王过于维护苏秦,毕竟湖田伯是其麾下将军,理当爱护。
而鲁御史,也过于严苛,不过他是御史,负责监察百官、维护国法,过于严苛更是证明他对国法的重视。
臣以为,其实,湖田伯虽然有错,但也确实守住了宁远城,使倭寇不得继续残杀我武国百姓。
于情于理,一功一过当可相抵!
故而,不如将苏秦的赏赐重新商议!”
杜玄看向鲁贤达,问道:
“鲁御史,以为如何?”
鲁贤达不依不饶,道:
“杀马之罪,功过相抵,当然可行。
但,他马踏南梁,破坏两国邦交呢?”
败下阵来的燕王听到这话,心中暗笑,果断上前一步。
他刚才听到鲁贤达细数苏秦过错时,就想打断,可没找到话头。
现在,听到对方言语中的漏洞,燕王再也安耐不住了。
冷声问道:
“鲁御史,谁告诉你,苏秦马踏南梁了?!”
鲁贤达梗着脖子道:
“刚才圣旨之上清清楚楚写着……”
一瞬间,鲁贤达惊出一身冷汗。
圣旨上只说,苏秦是带兵牵制敌军,根本没提南梁半个字!
鲁贤达猛地抬起头,看向武帝。
而陛下,嘴角带笑。
这次轮到燕王不依不饶了,问道:
“鲁御史,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是谁告诉你,苏秦马踏南梁?
作为燕军主帅,本王,怎么不知道苏秦以及燕军,还去过南梁地界呢?!”
“是……是……”鲁贤达急得满头是汗,他看向高台上,太子姬玉蝉站着的位置。
而太子,眼睛出神地看着前方,根本没看文武百官这个方向。
鲁贤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陛……陛下,臣,臣……”
这时,鸿胪寺卿‘陈浮捷’出班,打断鲁贤达,道:
“陛下,苏将军马踏南梁的消息,是南梁使臣,告知于臣的!臣得到消息之后,告知于鲁御史!”
鲁贤达长舒一口气,差点吓死。
燕王轻哼一声,道:
“竟然听信他国使臣之言,治本国将军之罪,鲁御史,你还真是武国的好臣子啊!”
鲁贤达一头磕在地上,呼道:
“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武帝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看向陈浮捷。
这时,
陈浮捷道:
“陛下,
近日,驻鸿胪寺的各国使臣,已联名上奏。
言,苏秦贸然破城后,五万倭寇均已染病。
而燕军,并不能保证所有倭寇全部歼灭。
如果其中有倭寇逃脱,遁入中原。
那么,天花之毒,将席卷中原四国,生灵涂炭!
此罪,苏秦,逃脱不得!”
话音刚落。
燕王、杜玄、武帝,都沉默了。
就像所说,燕军没办法保证五万倭寇尽数歼灭,如果有逃到南梁的,便会有人染病,并扩散开来。
而武国虽然有预防天花的办法,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若是真的最后死伤无数。
苏秦的死罪,仍是难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