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卧房里点着油灯。
苏秦没有睡下。
“咚——咚——咚!”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何故的声音:
“伯爷,找到下毒的人了。”
“进来吧!”苏秦道。
“吱呀——”
房门被推开,
何故走进屋内,身后跟着两名狈卫,其手中押着一名学子。
“噗通!”
学子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令他忍不住五官扭曲。
苏秦端详了一番,问道:
“北边哪里人?”
学子道:
“安州人!”
苏秦颔首,道:
“效力于镇北侯府,哪位总兵麾下?”
学子冷笑一声,道:
“伯爷莫不是昏了头,这事你问我,我就会说?”
话音刚落。
何故自后腰抽出一柄匕首。
狈卫立刻将学子的手按在地上。
“噗!”
匕首在空中旋转一圈,映着烛光,刺入学子的手背。
“额——”
学子紧咬牙关,额头青筋瞬间爆出,他闷哼一声,没有大喊。
看着没入地面的匕首。
学子抬起头,看向苏秦,道:
“伯爷,就这点招数?”
苏秦道:
“你生得细皮嫩肉,看着十足是个书生模样,不像是军中汉子。
不过竟这般能忍,想来应是镇北侯府某位总兵培养的探子。”
学子疼得眉头抽动,但仍是不忘讥讽道:
“伯爷在这自说自话些什么?怎么,猜到我的身份,能让你心生骄傲,觉得自己头脑机敏?”
“噗!”
何故将匕首拔了出来。
然后又在空中转了一圈。
只听‘噗’得一声。
学子的手掌,被齐根斩断。
“额——”
学子仍是闷哼一声,没有大喊出来。
何故从怀中取出止血药,洒在其断腕处。
学子满头大汗,咬死后槽牙,嘴角渗出鲜血。
他深吸一口气,道:
“苏伯爷,您折磨我又能如何?我仍是半个字都不会说。
家里已经没了亲人,你没办法要挟我。
除了折磨我,别无他法。
可,我不怕死,尽管来,我若是松口说出半个字,我跟你姓!”
苏秦突然笑了一声,道:
“你这样的死士,倒是不好对付。
呵,好在有简流云特意给本伯配制的,用于逼供的毒药。”
说着话,
苏秦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包。
将药包扔给何故。
苏秦道:
“这药很神奇,据简流云说,喂人吃下去后,服药者会全身放松,头脑混沌。
所以在毫无防备之下,问什么,就答什么。
而且药劲过了之后,还不记得自己被问过什么,说过什么。”
学子冷哼一声,道:
“伯爷,您在吓唬我?!”
苏秦微微摇头,道:
“是不是吓唬你,试一试便知,本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神奇的毒药!”
说完,
对何故示意。
何故打开药包,一手捏开学子的嘴,一手将药粉塞了进去。
药粉混合着学子口中的血水,流进了胃里。
不多时,
学子便感觉头脑发昏,视线变得模糊。
紧接着,
眼前一黑。
“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苏秦伸了个懒腰,道:
“先带到大牢里去,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等他醒过来,咱们慢慢陪他玩!”
“是!伯爷!”
……
苏秦给他下的蒙汗药,计量很大。
当学子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夜里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股子发霉的味道,钻入鼻腔。
紧接着,断腕处剧烈的疼痛,轰击着他的神经。
令他立刻清醒。
他咬紧牙关,掐着断腕处,四处张望。
牢房里没有窗户,
他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
牢头巡查监牢时,发现他醒了。
学子赶忙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
牢头瞥了他一眼,理都没理,径直离开,然后跑出大牢,通报苏秦去了。
学子看着对面牢房中有人,赶忙问道:
“这位大哥,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对面牢房中的犯人,不耐烦地坐了起来,骂道:
“艹你娘的,鬼叫个什么,现在是寅时,马上就要天亮了!”
学子问道:
“这位大哥,我睡了多久?”
犯人骂道:
“你他娘的进来睡了一个时辰,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咋地?自己不知道?
你小子是不是拿老子开涮?!
怎么,你睡舒服了,就不让别人休息呗!干你娘的”
骂完了,
犯人向后倾倒,躺在草席上。
他闭上眼睛,抹了抹嘴边的的口水,仿佛已经尝到烧鸡和美酒的味道了。
他已经按照伯爷交代的说了。
伯爷承诺奖励他饱餐一顿。
希望伯爷不要食言吧!
学子忍着断腕的剧痛,眼眸颤动。
自己服下药后,就失去了意识,转头醒过来时,就已经在这了。
这期间,过去了一个时辰!
看来,苏秦给他吃的不是蒙汗药。
那么大一包蒙汗药,至少要睡三天才能醒!
既然不是蒙汗药,那是什么?
不,不可能像苏秦所说那般神奇!不可能!
“踏踏踏!”
脚步声传来。
苏秦与何故来到牢房外。
学子的双眼,死死盯着苏秦,心中忐忑起来。
苏秦道:
“黄牧,感觉怎么样?”
听到苏秦叫自己的真名,黄牧双眼瞳孔猛然收缩!
他在学子之间,用的是假名字!
苏秦不可能从学子之间,打探出他的真名。
难道是去安州调查出来的?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在一个时辰内调查清楚!
那药,不会真的如此神奇吧!
苏秦嘴角微勾,道:
“黄牧,事到如今,还在心存侥幸?
你可知本伯麾下的简流云,可是江湖上,不,是中原最厉害的用毒者。
想让你吐出真言,再简单不过了。”
黄牧脊背沁出冷汗。
苏秦转头看向何故,道:
“盯紧他,别让他畏罪自尽了。
他现在可是证人,等向陛下请旨,便可用他和他自己画押的罪状,治罪镇北侯府童总兵!”
“是!伯爷!”
听到‘童总兵’三个字。
黄牧耳畔宛若响起惊雷!
真……真的全说了?!
苏秦紧盯着黄牧,当看到其眼中的震惊时,心中暗喜。
黄牧慌了,激动地站了起来,狡辩道:
“不对,不对,我根本不是童总兵的人,你的药根本没有效果,是我瞎说的!”
此话一出。
当看到苏秦眼中的那一丝欣喜。
黄牧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顿时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他惨笑一声,道:
“苏伯爷果然厉害!我,到底睡了多久?”
“三天!”
黄牧道:
“哪有什么神药,不过是蒙汗药罢了,对面牢房里的犯人,是你安排的,我的名字,也是你从安州打探过来的!”
“你说得没错!”
黄牧问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是童总兵的人?”
苏秦道:
“镇北侯府麾下四名总兵,童永胜,排第二。
若是排第一者,犯不着使这些阴招,
他若是排第三,即便把第一拉下马,也轮不到他。
所以,唯有排第二的童永胜,会费尽心思。
学子死在琅州,会伤到本伯不假。
但也会令陛下震怒,迁怒于安州。
所以,这个节骨眼上,最有希望接手镇北侯府的高良,是不会自毁前程的!”
黄牧面如死灰,道:
“苏伯爷,果然是当世麒麟子!”
苏秦看向何故,道:
“写一份罪状,让他画押,把他和罪证留好了,现在还不是用的时候。
等咱们秋后,去会一会镇北侯府再说!”
“是!伯爷!”
苏秦伸了个懒腰,道:
“好了,该忙的也都忙完了,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等陪小铃铛和兴武堂的学子考完秋闱,
咱们,就该北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