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重兵看守,内有散兵骚扰。
接连五天下来。
陈钊列被折磨的苦不堪言。
此刻,他还在树林间缓慢穿行。
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刮得破烂不堪。
头发成绺,满是草屑树叶。
脸上黑黢黢的,身上散发着酸臭味。
这位复夏会的总舵主,现在活得不如街边乞讨的乞丐。
乞丐还能吃饱。
他现在只能啃树皮,吃虫子,能抓到一只老鼠,已经算是加餐了。
他不敢猎杀动物,那会制造出大的声响,招来追兵。
他不敢喝水,河流边有追兵巡逻。
陈钊列的精神饱受折磨,
这,就是苏秦想要看到的。
终于,
在山里流浪了七天。
陈钊列终于支撑不住了。
顺着南边而行,走出了树林。
“呼——”
秋风拂过,
将营地中散发的肉香,吹向陈钊列。
“哗啦啦!哗啦啦!”
草丛一阵乱响。
负责保护太子的侍卫,立刻抽出长刀。
苏秦巡音看去,只见狼狈不堪的陈钊列映入眼帘,向煮着肉的锅,冲了过来。
士兵们想要上前阻拦,
却被苏秦抬手制止。
陈钊列像是疯了一样,不顾烫手,直接将锅里的肉抓了出来,大口大口地撕咬着。
苏秦使了个眼色。
身旁狈卫会意,上前一脚,将陈钊列手里的肉踢飞。
然后,将刀刃架在其脖子上。
“给我口吃的!给我口吃的!”陈钊列嘶吼着,却像是在求饶。
苟薪跪在一边。
看着曾经让他无比崇敬的总舵主竟然变成这般模样,恨不得钻到土里去。
苏秦道:
“将他捆起来,一起带走!”
“是!伯爷!”
狈卫们手持绳索上前,
三下五除二将陈钊列捆得结结实实。
陈钊列拼命挣扎,眼里死死盯着地上的肉,喊道:
“给我吃的,不然,我杀了你们——”
谁,会在意这句威胁呢?
苏秦站起身,下令招呼人手返京。
复夏会的人被押上囚车,
队伍浩浩荡荡向京城行去……
……
路上,
苏秦和姬玉峰骑着马,亲自押送陈钊列的囚车。
陈钊列瞥了苏秦一眼,突然自嘲的惨笑一声,道:
“谁能想到,复夏会总舵主,也会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
苏秦听到这话,自后腰抽出野战刀,对陈钊列示意了一下。
陈钊列扯了扯嘴角,摇摇头,道:
“不敢死啊,不然,你也不会抓到我。”
苏秦把野战刀收回刀鞘,道:
“你还是死了好。”
陈钊列道:
“你们当然希望我死,
你们的武国皇帝,已经等不及用我的人头来聚拢民心了!”
苏秦冷笑一声,道:
“你还是低估了陛下,高估了自己。
你,还没重要到,能聚拢民心。
武国,不,是中原四国,哪个国家的百姓,奉你复夏会为大统了?
一直是你们自以为是而已。
叛贼,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这些话,无疑是狠狠戳在了陈钊列的痛处。
他咬牙切齿,后槽牙吱吱作响,双手死死抓着囚车的栏杆,好似要用眼神杀了苏秦!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大夏统一中原,是中原四国分裂了一统!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你们这些叛党!”
苏秦道:
“若是大夏天子知道你们在贩鸦片,祸害百姓。
怕不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扇你们的耳光!”
“我是为了复兴大夏!”陈钊列嘶吼道。
苏秦不愿再与他争论鸦片一事,故转移话题,继续诛心道:
“其实,希望你死的,不只是我们。
依我看,你的女儿陈秀秀,你的儿子陈青,都希望你死在武国!”
陈钊列靠在栏杆上,不屑地瞥了苏秦一眼,道:
“琅琊伯,你这招数也未免太拙劣了些。
离间我?你有这个本事吗?”
苏秦轻笑一声,道:
“你们父子、父女的关系,还用本伯离间吗?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咱们就往后看一看。
你们复夏会不是在我武国朝堂上安插了细作吗?
看看你的儿子和女儿会不会差遣他们,救你出去。
本伯不会派重兵看守你,也不会立刻将你斩首。
关押你的地点,就设在京兆府大牢吧。
如果你成功逃出来,
记得知会本伯一声!”
虽然陈钊列脸上满是猖狂,但心里已经打起鼓来。
京兆府尹屠玉山现在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把这么个‘大人物’关在他那,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若是没看住,可怎么办呦!
刘雪桥倒是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苏秦会公报私仇,把陈钊列关在湖田县大牢呢。
幸好,幸好……
囚车的另一边,
姬玉峰细细咀嚼着苏秦刚才的话。
他思绪飞转,很快就明白了苏秦的用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飞快敛去……
……
如苏秦所说,
陈钊列等人,真的被关入京兆府大牢。
而且,真的没派重兵把守!
昏暗的监牢,和深山里的山洞没什么区别。
陈钊列躺在草席上,忍受着潮湿。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直至第七天……
陈钊列都没有等到来营救他的人,甚至,没有半句偷偷送进来的口信。
好似外面的世界,将他彻底遗忘了。
他现在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苏秦的话。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陈钊列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儿子和女儿的脸,眼底生出了杀意。
其实,就像苏秦说的。
他们父子、父女之间的关系,根本不用离间。
因为本就是各怀心思。
只不过是从未点明罢了。
而苏秦,先是在琅州把陈秀秀心里那块遮羞布拽了下来。
然后,再将陈钊列心上的那块也拽下来。
如此,便不用再多说了。
因为他们自己会慢慢丰富、自己慢慢去想。
在苏秦看来,揣测、拿捏、玩弄人心,没什么复杂的。
不过是找到人心的弱点,加以利用罢了。
而弱点,其实大家都差不多。
毕竟没几个像柯行、柯云儿那样,真正秉持正义的人。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起。
陈钊列巡音看去,突然之间,瞳孔猛然收缩!
只见苏秦缓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人和牢头。
让陈钊列惊恐的是,中年人的脸与他一模一样!
牢头将饭菜塞进监牢,递到了陈钊列面前。
苏秦指了指中年人,道:
“还记得吗?简流云,简爷!善用毒,善易容。
江湖人称,千面阎罗!”
陈钊列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苏秦继续道:
“哦,忘了告诉你,昨天在菜市口,你的那些手下都被砍了脑袋。
当然,还有你的!
我们找了个死刑犯,用易容术变作你的模样,代你去死了!”
陈钊列紧握双拳,指甲扣进肉里。
苏秦继续道:
“你儿子和女儿肯定以为你死了,你们复夏会肯定要分裂成两派了。
等到分裂完了,我们会放出你还活在狱里的消息!
你说,已经分裂的复夏会,再次听到前任总舵主还活着的消息,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陈钊列安耐不住了,站起身冲了出去,手伸出栏杆想要去掐苏秦的脖子。
苏秦后退一步,继续诛心:
“复夏会里总有全心忠诚于你的人,他们,会舍命来救你!
而已经掌握大权的陈秀秀和陈青,定要百般阻拦!
谁会甘愿放弃来之不易的权利呢?!
如此,
已经分裂的复夏会,会再次分裂!变得分崩离析!”
陈钊列死命的想要钻出牢房,他拼命地伸手去抓苏秦,嘴里大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苏秦!你不得好死!”
苏秦道:
“本伯会将复夏会的所有消息,全部转送给你。
本伯,要让你亲眼看着,复夏会被本伯化整为零!
逐个,击破!”
说罢,
苏秦带着简流云离开。
身后,陈钊列的怒吼,响彻大牢:
“苏秦!苏秦!我定会杀了你!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我已经把鸦片的制作之法散布武国!你们休想拔除这颗毒瘤!
蛮族十部已经知道你们武国百姓吸食鸦片一事!
他们会南下,屠了你武国所有人!
哈哈哈哈!你们武国,终将覆灭!
我大夏!终会复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