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州的信,很快送到了御书房的案头。
武帝看过之后,将信放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
姬玉峰起身,来到陛下身前,施礼道:
“父皇!”
武帝道:
“近日琅州天鹿城互市有南梁的人骚扰商贾,证据确凿。
向南梁传信吧,让赵应川给咱们一个交代,不然,天鹿城互市与齐州的互市,将不对南梁开放。”
“是!父皇!”
武帝摆摆手道:
“退下吧,去与刘知禄和杜玄共同商议。”
姬玉峰施礼,道:
“是!父皇,儿臣告退!”
待太子离开御书房。
武帝轻唤道:
“魏忠。”
“陛下!奴,在!”
“青州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
魏忠道:
“回禀陛下,青州一如往常,并无异动。”
武帝问道:
“齐州呢?”
魏忠道:
“齐州在忙着筹备互市事宜,除了此事外,再无其他异动。”
武帝沉了口气,思量片刻,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许久没有想起的人了。
问道:
“长公主那边……”
魏忠道:
“陛下,长公主自除夕宴会出过面之后,再没离开过长公主府了。
龙爪卫一直在周围密切监视着,也并未看见公主府其他人进出过。”
武帝点点头,挥挥手道:
“下去吧,告诉苏秦,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是!陛下!”
魏忠躬身告退,离开御书房,心中哀叹一声。
御书房中安静下来。
武帝双目看向门口,双眼微眯,良久,低下头,继续开始批阅奏折……
……
翌日,清晨。
京城,长公主府内。
长公主身穿皮袄,漫步在花园内。
花草早已枯萎,秋风萧瑟之下尽显悲凉。
身旁一名侍女小心翼翼的跟着。
她是杀了小婵,接替贴身侍女之位的那人,名叫‘绿萝’。
长公主蹲下身,在花池中将一支枯萎的花折断。
拿着花茎继续漫步,双手把干枯的花茎掰成一段一段的。
忽然停下脚步,
长公主转身问道:
“过了年之后,你几岁了?”
绿萝施礼,道:
“回主子的话,十五了。”
长公主点点头,伸出手,端起绿萝的下颌,左右看了看,笑道:
“倒是个美人胚子,可有喜欢的人?”
绿萝微微摇头,道:
“回主子的话,奴婢没有喜欢的人。”
长公主满意颔首,收回手,转身继续前行,道:
“若是在外面,十五岁该是嫁人、生子了。
就没动过春心?”
绿萝道:
“回主子的话,自小便被父亲卖了,入府之前都在拼命活着,没时间动春心。
身边倒是有过几个男的,不过都是和奴婢一起训练的。
最后都被奴婢杀了。”
长公主笑道:
“倒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不过,哪个少女不怀春?
总是有过喜欢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反过头杀你吧?”
似乎是被戳穿了心事。
绿萝眼眸抖动,往事涌上心头,又被强行压了下去,眼底满是厌恶和自愧。
长公主没有回头去看,而是转移话题,问道:
“南边传信了吗?”
绿萝道:
“回主子,传信了,琅琊侯以确凿的证据,指认南梁为罪魁祸首。”
长公主闻言,想了想,嘴角微勾,道:
“苏秦这小子想入局,再深入找?呵,他是永远找不到的哟……”
绿萝道:
“主子,琅州和陛下那边应该是在怀疑咱们,今早奴婢发现,周围的龙爪卫加派了人手。”
长公主轻哼一声,道:
“加派人手又如何?咱们不还是一样可以送出去消息,接到外面的消息?
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绿萝伏身叩拜,道:
“主子,今早青州传信,齐王并未接纳咱们的帮助。
另外,贵公公也没有使用咱们送给他的,关于齐王麾下将士的罪证。”
长公主闻言,愣了一下,道:
“齐王不接纳咱们正常,他已与复夏会的陈秀秀勾结在了一起。
可小贵子,竟也没用咱们给的罪证?”
绿萝道:
“是!”
长公主疑惑不解,道:
“这小子,有两下子啊,倒是让本宫没想到啊。”
绿萝轻声问道:
“主子,贵公公会不会两面讨好?将咱们卖给了齐王,博得齐王的信任?”
长公主摇摇头,道:
“不会,他跟在陛下和魏忠身边这么久,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绿萝默不作声,不敢打扰主子思考。
良久,
长公主道:
“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是个难对付的主,还真是把苏秦的诡计多端学了个十足十。
哼,
既然他不想和咱们勾连太多,那边不再理会他。
去与冀州的高良联系吧。
西域商路入春之后便要开通,咱们也该赚些钱银,以备不时之需。”
“是!主子!”
长公主摆摆手,道:
“现在就去办吧!”
绿萝告退。
留长公主一人在花园中。
她转身看向皇宫方向,心中暗道:
皇兄……你可要晚些死……
让妹妹多攒些家当,好在乱局来临时,求个自保……
最好争夺个一席之地才好啊……
……
七天之后,
武国的信,快马加鞭来到了南梁。
赵应川见了,怒不可遏。
可,想要抵赖是没用的。
毕竟琅州那边给出了确凿的证据。
郎逢源被叫到南梁御书房,先是迎接了一顿臭骂。
赵应川将信砸在郎逢源的脸上,大声问道: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郎逢源摇摇头,道:
“臣,从未做过此事。”
孟然叹了口气,道:
“陛下,无论是谁做的,这口黑锅都要咱们背了。”
赵应川咬牙切齿道:
“武国想要什么说法?!咱们能给什么说法?!”
孟然道:
“赔款琅州,撤出互市吧。”
赵应川想到即将撤出互市,脑袋两侧的太阳穴都在跳动着。
没了武国互市。
南梁想要贸易,就只能与魏国和北梁进行了。
可是,
魏国和北梁不会给南梁像武国那般丰厚的利润。
他们会加重对于南梁的关税,打压南梁商品的价格。
让南梁商贾的利润变得微小,遏制住南梁的脖颈。
如此,南梁的发展就更慢了。
赵应川无能哀叹,摆摆手,道:
“去办吧!去办吧!”
孟然和郎逢源起身告退,离开御书房。
走出去之后。
孟然低声问道:
“真不是你做的?”
郎逢源摇头,道:
“千真万确,我会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孟然道:
“那这就有意思了,是北梁和魏国其中的一个?”
郎逢源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
“鬼知道是谁做的,他娘的,敢污老子,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说罢,拂袖离去。
孟然微微摇头,又抬起头,道:
“咽不下去又如何,还不是得咽着。
看来,只有天知道是谁做的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