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腊月初八。
镇北城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贩卖腊八粥的摊位。
乔装易容的苏秦等人顺应节日，坐到了摊位上。
点了五碗腊八粥，细细品味起来。
何故抿了一口，感叹道：
“还是甜粥好喝啊……武国相对偏北，粥的口味还是略重的。”
童永胜也喝了一口，道：
“北方也是有甜粥的，只不过种类少而已。”
何故点点头，看向简流云，问道：
“简爷喜欢喝什么口味的？”
简流云放下粥碗，道：
“无色无味的……”
何故扯了扯嘴角，道：
“简爷，您……”
简流云道：
“其实味道重的就好，毕竟无色无味的毒不好配，所以大部分的毒还是有味道的。
所以若是粥的味道重，可以把很多毒的味道掩盖住，更方便下毒。”
“……”何故无奈，道：“得嘞，简爷，咱是出来玩的，您就别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
简流云叹了口气，道：
“如果唐久在就好了，我们可以聊到一起去。”
何故转动视线，对苏秦恭敬道：
“侯爷，您喜欢喝什么口味的？”
苏秦道：
“咸的！咸的下饭！”
童永胜笑道：
“嘿嘿，侯爷是燕州人，自然是喜欢喝咸粥。”
何故见没有找到知音，心里那叫一个愚昧。
看到独自饮酒的陆红昭。
何故眼神中再次燃起希望之火，恭敬道：
“夫人！您……”
“滚！”
“诶，好嘞！”何故立刻熄火。
苏秦、童永胜和简流云看着这厮吃瘪，嘴角微勾。
这时，
旁边桌客人的交谈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听他们道：
“嘿，听说了吗，又要打仗了！”
“又要打？这还有完没完了？就不能让老百姓歇一歇？”
“莫忧，莫忧，我听说虽然要打仗了，但是此次不会殃及到百姓。”
“什么意思？你听到了什么风声？怎么，这次打仗不增加赋税了？”
“呵，留着你那点米吧，陛下圣明，知道咱们百姓困苦，所以严明镇北侯府，不得向百姓征粮。
至于打仗所需的粮草，需要侯府自己去想办法。”
“果然是明君！当初那些人还说陛下昏庸呢，只有我说陛下是明君，看来我的眼光是非常独到的！”
“去你的吧，和你有甚关系，你嘴上有个把门的，莫要惹来祸事！”
“什么祸事？我刚才在夸陛下啊！”
“行了，行了说点别的！你知道镇北侯府打算怎么征粮了吗？”
“啧，我怎能听说，我舅舅又不是县令。”
“你这小子揶揄我是不？好，我不说了！”
“诶诶，别别，您说，您说！”
“哼，我听说啊，这次不从百姓手里征了，改从官员手里征了！”
“官员？”
“对！百姓手里没钱了，但是官员手里有啊！”
“对啊！这群当官的贪了这么多，也该吐出来一些了！”
“艹，你这厮怎么什么话都敢说，我不与你讲了，你这厮嘴上每个把门的，定会招来祸事！我走了！”
说完，
那人便起身离开。
另一人赶忙起身追了过去……
二人的交谈，被苏秦等人尽收耳中。
苏秦瞥了一眼二人消失的方向，站起身，道：
“走吧，咱们回去歇息！”
“是！侯爷！”
……
众人离开粥摊，返回暂住的宅子。
入得宅院。
汇聚暖房。
待众人坐定之后。
何故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侯爷，这高良脑袋挺聪明啊，竟看出陛下的用意了。”
苏秦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陛下的用意？你觉得陛下是什么用意？”
何故挠挠脑袋，道：
“侯爷，属下看过您当年在秋闱场上的答卷。
陛下难道不是想借机惩治贪官污吏？”
苏秦双手环抱于胸，问道：
“在你心里，陛下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征讨一个已经尚未缓过来的蛮族，需要从贪官污吏身上扣出粮草出征？”
何故愣了一下，低头思量起来。
良久，
何故猛地抬起头，道：
“侯爷，陛下是想借机改换高良？！可高良现在是杜大人的狗腿子，陛下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高良吧？”
苏秦笑道：
“陛下是谁？他可是最像先帝的一位皇子。
你觉得，陛下会顾忌杜玄吗？
现在朝堂上确实在逐渐分出派系，这个节骨眼上，也是应该平衡各个派系，促使文官武将们站队。
毕竟只有站好了队，朝堂上才明朗，才好下刀子。
但，
这只是官员们自己揣测的。
揣摩陛下之意，本就是错。
如果上面是个昏庸的皇帝倒还好说。
可陛下可不是昏君啊……
所以，只会错上加错！”
童永胜疑惑问道：
“侯爷，可是目前北境无人可换啊，若是把高良拿掉，谁能接替他的位置？”
苏秦望着炉子上的热水，道：
“最开始高良就只是个摆设罢了。
在上次北上御蛮时，我曾和杜玄聊过这个话题。
杜玄也说，冀州这个位置是给萧王府中的人预留的。
毕竟北境非常重要，蛮族早晚还要卷土重来。
而安州要紧盯着西域都护府，分身乏术。
所以冀州必然要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
何故见到苏秦的眼神，立刻提起热水，沏了一壶新茶，道：
“侯爷，若是这么说的话，这冀州怕是会交给贺东掌管啊……”
苏秦微微摇头，道：
“若是以前，怕是会给贺东。
可现在，就不一定喽……”
童永胜一头雾水，听不太懂……
而身为狈卫统领的何故，自然知道苏秦的意思。
他为苏秦斟满一杯茶，道：
“侯爷，您是说……”
苏秦吹了吹热气，道：
“高良确实被算计了，不过，这小子也不是吃素的。
往后面慢慢看吧，等他反应过来，他会自己给自己留后手的。”
童永胜虽然听不懂这哑谜，但是接话道：
“侯爷，成中也还在呢，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秦笑道：
“这一趟冀州之旅，会很有意思……”
何故问道：
“侯爷，咱们要不要……”
苏秦微微摇头，道：
“先不要插手了，等他们有所动作之后，咱们商量要不要掺和进去！”
“是！侯爷！”
苏秦颔首，道：
“去把镇北城里的狈卫叫过来！”
“是！侯爷！”
……